大厅里已开始布置,随从们将四张桌子撤掉一张,拿走笔墨纸砚,摆上黑漆木制棋盘,陶制圆罐放着瓷质棋子,上了釉的棋子黑白分明,与现代围棋用具几无分别。
郁合尚一人坐在三张棋盘前,神色倨傲,朱朝宗惊讶地发现,就像一个剑客拿起了剑,一个将军骑上了马,先前那个黯然泪下的郁先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常胜将军一个无敌剑客,那种睥睨天下,唯吾独尊的霸王之气一览无余。
朱朝宗在前世非常喜欢围棋,入大学教书后,因为有时间还特意钻研过一阵子,参加过业余段位赛,获得了业余5级的证书,当然和职业选手没法比,但是在当地业余棋手中也算是佼佼者,于区级体育部门组织的升段比赛中胜率相当的高。
不知道宋代人的围棋水平如何,也不知规则如何,但他有个印象,古时的围棋不贴目,不贴目可是占大便宜,现代围棋规则下,执黑先行的话,由于先手占优,数目的时候要贴给对手7目半,大约3又3/4子,如果不贴目,自己又先落子的话……..。
“郁先生,我想执黑先行”,朱朝宗乘着没开始前,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懂不懂棋,先行是执白”,郁先生鄙夷道。
“我想执白先行”,擦,是反过来的,执白就执白,反正我要先落子。
“就依你”。
三人坐在椅子上准备,谢如君道:“朝宗,你棋艺如何”。
朱朝宗笑道:“马马虎虎,怎么,怕我输啊”。
谢如君本想说笑几句,话刚要出口却梗住了,一时间竟没话说,心中一惊,我这是怎么了。
原本与他说笑自如,但听了他作的两首词,尤其是最后一首,心里不知怎么,居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和原来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却迷雾一般看不见摸不着。
心里重重地坠着,不愿意与他调笑,只想说些以心相见的真心话。
朱朝宗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也会走神,哈,我以为只有我会呢”。
谢如君定了定神,道:“你要晋入第三轮,必要赢过元陆”。
见她说话严肃,朱朝宗笑道:“赢过秦玖情也可以啊,不会是要我放过老秦吧”,眨了眨眼睛道:“放过他也行,只要你肯求我,我还是很心软滴”。
不理会他的调笑,谢如君正色道:“你不可能赢过秦玖情,郁合尚能不能赢他,也是未知之事”。
“啊,这么厉害!”。
“秦先生自幼酷爱书画与围棋,尤其是围棋,浸淫其中已有三十多年,他收集天下棋谱,著名局谱能倒背如流”。
“棋谱倒背如流?如何倒背,这可不是诗文,呵呵”。
“于棋谱中任选一局任选一落子,他能知道是那一局,第几步”。
棋谱有多种,有的只是介绍局部下法和手筋,要记住不难,有的刊载实战棋局,这个要记住每一个步骤,难度堪比记住天上繁星,没有时间和专门的专业知识,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谢如君道:“秦先生平日木讷少语,也不愿与人结交,整日居于书斋,除了侍奉我师傅,平日很少离开自己的书房,每天精研棋局和画艺,废寝忘食,已到了不知世上是何年的地步”。
“那岂不是棋痴画痴,他天分如何?”,朱朝宗问道,痴迷和水平是两回事,有的人痴迷某事,水平却不敢恭维,关键要看悟性和学习能力。
“师傅说,她从没见过天分如此之高的人,一点就透,触类旁通已不能形容他,于棋画一道,他是百年一遇的天纵奇才”。
朱朝宗笑道:“秦先生是不是仰慕你师傅?”。
“嗯,秦先生自二十岁那年见了师傅,便矢志不移地追随至今日,至今未娶”。
朱朝宗神秘一笑:“你师傅估摸不喜欢他”。
谢如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斟词酌句地道,“我师傅对他很是敬重,晓谕我们皆以先生称之,若有不敬,定以重重处罚”。
朱朝宗叹息,老剧情天天在上演,这种人在前世俗称“书呆子”,只钻研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愿与人交往,不善言辞,一般来说很少有女人喜欢书呆子,倘若再加上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那更是与女人绝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