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不死心地发问:“难道拥有庞大舰队的你们,还是逃脱不了三体人的灭绝吗?”
“你知道三体人在这300多年间对我们文明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吗?”
白墨叹了口气说道:“就是将逃亡主义定为反文明罪。因此即使我们的战舰再多,也没有人会参与逃跑,这也是西恩斯思想钢印的重要性。只要我们还有一些种子在其他星系生根发芽,那么即使再久,我们也有机会超越三体人。”
然而三体人锁死了我们这条路。我们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战争的到来。我们甚至还没有等到战争的到来,三体文明一艘用于侦查探测的飞船,就将我们300年技术发展带来的自信击得粉碎。”
娜塔莎和弗瑞陷入了想象,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科技才能做到这一切。
“那是一艘外观如同水滴一般,外壳由分子间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构成的飞船。熟悉吗?没错,我的飞船就是在其基础上制作出来的量产品。”
白墨似是陷入回忆般说道:“那艘飞船只用最原始的物理撞击,就摧毁了我们所有的太空舰队和重要的工业场所。只要它愿意,可以直接撞穿我们的星球。可它没有,它高高悬挂在空中,宛若一把随时可以斩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嘲讽我们做出的一切努力。”
娜塔莎陷入了无可比拟的震惊,弗瑞则背后冒出了冷汗。他原本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克制白墨,或者用什么方式要挟他呢。没想到那艘看起来如此漂亮的飞船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弗瑞这时候不会怀疑白墨言语的真假。因为他大可以编出其他更“科幻”一点的武器来彰显自己的强大。而正是他说的如此简单而且易于查证,反而增加了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白墨自顾自喝了口水说道:“这时候人们才想起了罗辑,想起了唯一幸存下来的面壁者。人们开始如同朝拜神灵一般,向着他们最后的希望祷告。
讽刺的是,罗辑虽然已经找到克制三体人的办法,但当时的他已经众叛亲离,又被三体人追杀。唯一还追随在他身边的,只有我。”
弗瑞此刻真的很感兴趣,接口问道:“那么罗辑又是用的什么方法呢?”
白墨理了理思绪,说道:“在说这个之前,我需要你们先明白我们宇宙的特殊情况。在我们宇宙,光速是不可超越的。这是一个重要前提,所以他的方法在你们宇宙不可通用。
其次就是由于光速不可超越,当宇宙中一个文明发现另一個文明时,两个文明要建立起来交流,是极其困难的,因为宇宙尺度上,相互之间的距离动辄都是不知道多少光年,这也就为交流带来了障碍。交流的障碍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猜疑链!”
白墨用词的准确性更增加了两人的信服程度,猜疑链这个词一出来,两个人就大致能想象无非就是你以为我要干掉你,于是我哪怕原本不想干掉伱,却为了提防你误解我的意思想要干掉我而提前干掉你……
“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罗辑教授的专业是什么吧?”
白墨没有等到两人的疑问,便接着说道:“他是一个社会学家。后来我才明白三体人当初追杀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学校时,有一个身份很复杂的女士跟他提出了两个很重要的宇宙基本定律。
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罗辑后来就是根据这两项基本定律结合了光速不可超越以及猜疑链才领悟了对付三体人的办法。”
白墨不急不缓的语气以及充满逻辑性地叙述,外加没有直接平铺直叙其过程,而是如同催眠一般通过已知条件一点一滴地深入。这让两人不知不觉有了代入感,跟着白墨的叙述进行思考。
白墨看向娜塔莎,问道:“记得罗辑是怎么苏醒过来的吗?”
娜塔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标记的星系发生了变化?”
“是的,在他冬眠前,罗辑通过我们的恒星作为增幅,向整个宇宙广播了那个星系的位置。在他苏醒过来时,那个星系被抹去了存在。”
白墨点点头,说道:“说到这里想必你们也猜到了罗辑的方法吧?”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发生的情景。整个星球都充斥着绝望和暴乱。人们带着最后的疯狂四处寻找宣泄口。罗辑老师带着我,背着一把铲子走到一个墓园。我们俩找了一块地,挖了一个坟墓大小的坑洞。当时我还以为罗辑老师也如同其他人一般陷入了末日前的绝望,想要就此长眠。”
白墨起身眼含热泪地说道:“等坑洞挖好后,罗辑老师拿出一个装置,一边手持手枪对着自己一边对着空气大喊:‘我,面壁者罗辑,向三体世界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