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彩云病未痊愈,但咳嗽已好了许多,能够开口说话了,筱云彻日不离左右,端汤送药,摇扇铺床,全部揽在身上,东院里的老婆子来了几次都见没处用得着自己,只得满心欣慰地离开,间或煎好了药送来。
正说这日午后,筱云正在伺候彩云吃饭,彩云虽好了许多但是面色仍然不佳,胶黄不显皮色,雪白不展精神,嘴一张开,只见那嘴角上的皮似都绽地她疼,筱云一时忍耐不住,默默留下泪来。彩云正吃着,眼见她女儿一言不发地流泪,心里一惊,也感伤起来,一把就搂到怀里,闭着眼,任泪自流。
过了一会,两人好些了,彩云泪眼汪汪地说道:“啊...我的闺女啊!你不要伤心!这些都只是你做的一个梦!昂!”
筱云越听心里越难受,说道:“那我不要再做梦了!我受不了了!”
话未说完,眼泪已流了一脸,彩云不愿再见她哭,一把一把地揉去筱云脸上的泪水,说道:“没事!就快醒了!梦就快醒了!”
只觉手心的小脸嫩如软蛋,心头更添一刀,彩云心头一狠,摇了摇筱云,说道:“闺女啊!以后梦里面妈妈如果也不见了你千万不要伤心昂...”
这话根本说不完,两人已是哽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筱云忍耐了数日的泪水一时间全部哭出来,涛涛不绝,堪比哭倒长城的孟姜,略逊泪尽而逝的黛玉。
只听外面沙沙的风声不止,屋里凄凄的哭声不绝。
不知两人究竟哭到了什么时候,里面才开始有了话音,但听得说:“那天你到底怎么跑丢的?”
一个嫩嫩的孩音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吃了一个人给我的糖,没过多久就啥都不记得了!”
里面再听只有孩童抑制不住的哽咽之音,大人的哭声止住了。这时,西院的门吱呢一声开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来到跟前,彩云母女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霄玉。
霄玉掀帘进来一瞧,只见两个人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心里登时一酸,脸一皱,扭头流下泪来。彩云二人已略止住了,彩云就说:“好了,嫂子,别哭了,俺俩才刚止住,你又来了。”
霄玉忙擦泪笑道:“好好,是我错了,我也是忍不住,一看见你俩啊,我就不知道咋办了。”说着抚摸着筱云的头,顺手掏出手帕给她擦脸。
彩云说道:“嫂子,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还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我什么都可以放下,但就是放不下这个闺女...”她已经痛结于心,说出一句哭上一场,又哭着说道:“这么小...这么乖...这么好...就没了爸爸...”
霄玉只任凭眼泪流淌,一点也不忍耐,一边摸着筱云,一边听得她又说:“我...我已经不知道咋撑下去了...我只有靠...嫂子你了...”歇了一会又说:“我还有几件心事,一个就是筱云那天走丢的时候是被人用药蒙晕的,是她亲口说的!再一个就是堆子,他可有信了?”
霄玉摇了摇头,只见彩云满怀期待的眼睛立马闭了起来,朝后面一躺,又惨惨地哭起来。
霄玉怕她又哭出好歹来,忙止了眼泪,给她娘俩擦脸抹眼,一边劝慰着:“你要想开些,别说这些丧气的话,日子还长,没见电视上放过吗?人家还有分别几十年才再见面的呢!要是还想再见堆子一面,就别再哭了,好好养着身体,回头筱云也跟我去睡吧!你俩在一块又得哭起来了!”
筱云已好了很多,开口说道:“我想陪着妈妈!”
霄玉忙抚摸着她头说:“我也心疼你妈妈,让她静养些天吧!这样!让你妈妈跟我去睡,你跟你姐姐睡,这样你俩也能睡得近,也不至于天天哭,咋样?”
筱云心里略显一丝彩虹,笑道:“嗯嗯!”
彩云心里也安慰了许多,看着她俩略笑了笑。
霄玉回头又说道:“这些天给你看得都是什么医生?怎么光喝药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
彩云摇头只说不知,霄玉又惊想起一事来说道:“差点给忘了来这干嘛的了!我已在外头细细问明白了,说黄独这种药材最能化痰止咳,补充产后失血这类,我已经买了不少,正在那边煎着,这几天原先的东西暂且搁一搁,先试试这药好不好使。”
说完觉得不妥,又说道:“不行,我还是叫那个老医生过来给你好好配配药。”说着提步就走,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事,回头摇手知会筱云过去,嘴里说道:“筱云,来,我刚带了几袋龙眼回来,回头熬汤,泡水都要用它,是给你妈妈吃的,你快去我那院先拿一袋过来,生剥开喂给你妈妈吃。哦!在堂屋里,快去吧!”
筱云忙跑到东院里去找,到了堂屋一看,只见小辉坐在椅子里正在剥龙眼,气鼓鼓上去夺了手来,说道:“这么没规矩了现在!买来给我妈妈吃的,你倒先吃起来了!”
小辉苦笑着说:“是阿姨嚷我吃的,我敢不吃吗!”
筱云说道:“哦,怪不得呢!”
接着又说:“哎!还是不对!你竟然自己在吃,没跑去喂我姐姐?”
小辉笑道:“什么喂不喂的!我喂她她能踢死我!”
筱云闻声笑了出来,忽听后面一人说话,说是:“踢死你?你过来!”
回头一看,果是姐姐!忙抱上去笑道:“姐姐快打他!说你坏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