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烟说道:“你一心想着谁我怎么知道?”
竹溪忙说道:“你当真不知道?”
筱烟说道:“不知道!”
竹溪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不知道,我这么久的心思算白用了!”
筱烟回头看着他,说道:“你是白用了,我哪儿像人家?又是让你牵肠挂肚地想着,又是让你心疼地擦眼抹泪,我有什么呢?一出了这门,还不是立马扔到脖子后头了?”
竹溪说道:“你……”
筱烟气得面泛红赤,细肩颤颤地看着他。
竹溪从没见她这么认真,想她是真的生气了,气自己对她不够坚定,气自己对她总是遮遮掩掩,他明白,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他舒缓了眉头,笑道:“你放心!我永远,永远……”
筱烟看他眼泛蓝光地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就要说出来了,立马转过身去,捂着胸口,说道:“你要是敢说那些肉麻的话,我一定撵你出去!”
竹溪上前了一步,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我永远都把你放在第一位。”
筱烟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笑着,认真地笑着,他的脸忽闪过一丝坚定的气息,筱烟觉得心里忽落下了什么东西,缓了缓,说道:“我算什么?你爸妈究竟才该是放在第一位的,接下来就是你的什么姐姐妹妹,什么兄弟,又是什么朋友,哪里能排得上我?可见你又扯谎!”
竹溪温柔地看着她,笑道:“我没有亲姐姐、亲兄弟,我这十几年,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上小学的时候,我想,我是为了那些同学,为了爸妈的尊严活着,之后,我跟着爸爸去钓鱼,偷学下水,我想,我是为了学会这些而活着,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属于另一个世界,我永远不属于眼前的这一切。后来,我遇见了你,就在你向我求救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告诉了我,我应该为了你活着!所以,所以我才跳了下去!你知道吗?我跳下去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掉进水里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巨大的力量,其实我一直都没学会游泳,但是突然之间我会了,才能救了你,从那以后,我慢慢觉得,你是我生命的一盏灯,而且越来越亮,你让我慢慢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你真的,对我很重要!”
竹溪突然豪放洒脱的一番言论,感动了筱烟,也感动了自己,他从来没有措辞过这些话,也是第一次说出来,他觉得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了,他笑得很真诚。
筱烟也看到了,她的心里在开花,是那朵海棠,是那朵芙蓉,是院里的桃花,是漫山遍野的花,她笑道:“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说的比蜜还甜,谁教你的?”
竹溪笑道:“你教我的,你教会了我,怎么去对一个人好。”
筱烟笑道:“越说越好听了,再说两句,我就不生你气了。”
竹溪笑道:“你要爱听,我每天都说,就怕日子长了,你又该嫌我了。”
筱烟笑道:“怪不得朶儿姐说你是哄人的嘴,我看也是,左也是你的理,右也是你的道,谁都说不过你!”
竹溪笑道:“你就是我的克星,我最怕你不理我。”
筱烟哼了一声,朝椅子上一坐,说道:“是该不理你的,出了门就乱逛,害的人担心,回来又冲着我撒一串子的谎话,我真真气得啊,想给你几嘴巴子。”
竹溪笑着蹲在她旁边,笑道:“你尽管打我吧,我妈也老打我,她一生气了就满地找棍抽我,可狠了,有一次抽得我背上全是几寸高的血印,所以我也不怕疼,我也心甘情愿让你打,只要你还和我说话,和我笑。”
筱烟笑道:“刚才还挺正经的像个模样,又开始耍你无赖的那一套了,谁要你说话,谁要和你笑,我的心都被你折磨得老了,越发像你妈了,什么都要替你担心,怪不得阿姨老打你,我也明白她的苦衷了!”
筱烟拧了一下竹溪的脸,又笑道:“果然是猪皮做的!又厚又硬!”
竹溪闻到了她手上的香气,虽淡淡的,但醉心蚀骨,他觉得自己更爱眼前这个人了,忍不住伸手去握紧她的手,说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筱烟听他又犯起傻来,耳根一股暖流涌上来,瞬间红煞了脸,缩回手来,给了他头皮一下,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跟谁永远在一起?说话不过脑子的!”
说完就要走,竹溪连忙站起身来,筱烟推着他叫他走,说道:“快跟你爸你妈回家去!”
竹溪笑道:“让我在这儿再睡一晚上吧!家里的铺盖真没那屋里暖和。”
筱烟嗔道:“那你把那铺盖拿走。”
竹溪一时语塞,笑着两眼,求她。
正这时,前面忽然来了一人。
原来是彩云,裹着黑纹白底毛边一条长围巾,一路走一路绕着脖子,筱烟赶忙上前扶住,笑道:“叔叔,阿姨都走了?”
彩云看着竹溪笑道:“走了,我问说‘你们家儿还在这儿呢,就走了?’谁知他手一甩说:‘不要这儿了!’倒笑了我半天。”
竹溪也跟着傻笑了起来,弄得筱烟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越发呆了,也忍不住笑了。
筱烟扶着彩云往后面去,朝竹溪说道:“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吧,别饿坏了你,大少爷。”
竹溪笑着,也不答话,彩云一听笑了,说道:“你们俩真是一对小狗儿似的,又咬又闹,成天没个安泰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