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怎么进嘉美的家,如果是嘉美叔叔开门,自己的身份编成什么,嘉美婶婶开门就简单点,只说找嘉美就可以,自己怎么认识嘉美的,由嘉美自己编就行。如果是家中佣人开门,自己应该怎么说,佣人会说中国话吗?那天听到的,这个佣人只说日语。
自己最难办的,还不是编造身份,而是怎么跟嘉美提到王真,那个池田二郎,明确说自己是王真的弟弟吗?那么如何告诉嘉美,他怎么知道池田二郎,就是自己的哥哥?要不要提到那个学校,那个嘉美的同学?
杨律子被军统识破,据说他自杀了。那么日本特务机关,查出杨律子是如何暴露的了吗?自己的抗日身份,对嘉美已经暴露,如果再说自己去过那所学校,嘉美如果有意、或无意,泄露给日本特务机关,一定会让敌人怀疑到军统潜伏人员,就是叶队长和假娘们,说的所谓“线人”。看来对嘉美,还真不能提那所学校,不能提她那同学,只说刚刚听说,自己的哥哥,日本名字就叫池田二郎。
凭着记忆,赵启山找到了嘉美叔叔家。现在是上班时间,嘉美叔叔应该不在家。
赵启山按响了院大门门铃,时间不长,佣人淑子一路小跑,过来开了门。赵启山认出是佣人。
“袄哈有!”赵启山首先问好,见到淑子鞠着躬,稍有迟疑,马上看了一下手表,见早已经过九点了,马上改口说道:
“口你七哇”
从早上好,改到你好,把淑子给逗乐了,对赵启山的表情,顿时感到了亲切。
“我找山口嘉美小姐,我和她在满洲认识。”赵启山改用汉语,用很慢的速度,对淑子说着,在中国呆久了的日本人,都能听懂一些中文。
淑子用很流利的中文回道:“先生,你来晚了,嘉美小姐前些日子回日本了。”
赵启山心里别提多失望了,嘴里嘀咕地说道:“回日本了?没听她说要回日本呀!”
淑子说道:“是嘉美小姐离开满洲后决定的,前些日子相过亲,回日本准备结婚啦!”
赵启山气得想骂人,但还是面带笑容地说道:“哦,那祝福她了!就不知道她回满洲,还是回青岛?”
淑子说道:“青岛应该来的少了,我听说山田君已回青岛,准备结束在青岛的工作,调往满洲工作,嘉美肯定会去满洲的!”
赵启山说道:“这就好!我还能在满洲,当面向她祝贺。嘉美小姐的夫君是山田……”
“山田重信!”
赵启山说道:“山田重信,到时候不要说错了。山田君一定会去满洲吗,满洲的工作很适合他吧?”
淑子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山田君做什么工作。夫人在家里,你要不要进去,可以和夫人说一说,夫人大概能知道。”
赵启山说道:“我就不去见夫人了,夫人不能说中文,我在满洲日文也没学好,一上日文课,我就逃学旷课,没少挨骂!你代我向夫人问好,我走了!”
“慢走!”淑子鞠躬,赵启山回礼。
赵启山带着巨大失望的心情,看着大致方向,机械地蹬着自行车。这次离泉哥身边的人这么近,却又失之交臂。赵启山想到,不管嘉美跟王真关系怎样,都会把王真确切消息告诉他。
赵启山想着,他还必须去东北,要找到嘉美。想一想,嘉美在奉天哪个女子中学教书?对,是第三女中,还在奉天日满中文化交流会兼职,要牢记这两个地方。是不是要学一学日语?在敌占区,如果会日语,那就如鱼得水。
学日语,跟谁学呢?估计王真会日语,他怎么和日本人在一起呢?这让赵启山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有个嘉美这样的老师,学日语肯定不是问题,嘉美还是当老师的,知道怎么教学生。想到这,赵启山自己都觉得可笑,还跟嘉美学日语呢,想见到她都难。
骑着车,赵启山突然感觉到,这离那个日军仓库不远了。再看看路两旁的房子,玻璃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家家户户都在窗户上,或糊窗纸,或干脆钉块布。这地方,房子还算不错,应该不是贫民区。
再往前,看到有工人,在那里给换玻璃。看工人的工作速度,不知道把玻璃都换完,要多长时间?好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
过了两条街,房子大不一样,低矮破旧,许多都是房子旁边,又接土坯房。许多土坯房,都被震塌了。看得赵启山,心里阵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