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的长途汽车,就这一趟,一整天,一来一回,要是错过了这趟车,就得去镇上找拖拉机,这多费钱不说,还耽误功夫。
父子俩拎着笨鸡蛋和山货,一路小跑,终于赶上了这趟长途汽车,庆幸的是,车上的人不多,有不少的空坐,因为俞家父子俩是坐到终点站,就找了一个靠里面的二人座位置,省的挤来挤去。
俞父坐到二人座里面,拉开了窗户,点燃了自己的老烟枪,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坐在旁边的俞衡,被呛的直咳嗽,但也不敢说什么,并不是因为自己老爹真皮裤腰带的威慑力,而是这长途汽车上,有不少老烟枪,都在吞云吐雾。
整台长途汽车,跟进入了仙境一样。
这要是搁在四十年后,这些老烟枪一定会被互联网的道德真菌们教做人,虽然这些老叔叔大爷们,也的确该喷,但现在是八零年,长途汽车上抽烟,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没人会计较。
车上的女同志们,也只是皱着眉头,把车玻璃拉开。
俞衡困的迷迷糊糊地,他把鸡蛋筐放到老爹的脚旁边,自己准备好好睡上个回笼觉,只所以把鸡蛋挪走,就是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来个鸡飞蛋打,一脚团灭。
人一旦困了,在什么场合,用什么姿势都能睡着。
随着汽车晃晃悠悠,他立刻就进入了梦乡,准备跟女菩萨们梦中幽会!
不知道睡了多久,俞衡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带着自己的脸还有点疼,懵逼地坐起来,发现老爹正用手重重地抚摸着自个脸蛋,还别说,真疼!
“瘪犊子,上车你就睡觉,鸡蛋筐也不扶着,刚才一个急刹车,要不是你老子我扶住,就差点卖给老天爷了。”
“别睡了!擦擦口水,到县城了。”
“赶紧下车,我要放水!”
俞衡揉着自己的脸,清醒了一秒钟,才拎着鸡蛋筐,肩扛小麻袋,跟着下车的人流走了下去。
中国的小县城,都长一个样,没啥稀奇的。
甚至跟俞衡总去的镇里,也没多大区别,就是三层小楼,多一点,有两条宽敞的柏油马路。
但你要说跟镇里没区别,这还真是丧良心,就拿县客运站来说,这里卖瓜子雪糕的人特别多。
天热的让人想要嚎叫,俞衡的黑色盔甲里,都是汗水,跨栏背心都湿透了,果断从兜里掏出两毛钱,买了两根奶油冰棍,用它抵御一下热气。
放水归来的俞父,见到自己老小又乱花钱,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但这小瘪犊子已经开始自己赚钱了,实在没法说啥,只能踢了他一脚,接过奶油冰棍,不情不愿地吃了起来。
俞衡龇牙咧嘴咬着冰棍,揉了揉遭了殃的屁股,大热天不吃点甜的,凉快的,就等着中暑吧!
这大街上,都穿白色的短衬衫,没几个疯子穿中山装,除了刚刚进县城的俞家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