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巫朔举杯,十分善解人意。
柳公子哈哈笑道:“那说好了,扬州地灵人杰,名胜众多,下次本公子一定带你去那天香楼见识一番。”
说罢,他还朝着巫朔挤了挤眼,露出了几分揶揄的表情,巫朔眨了眨眼,似乎被挑起了几分兴趣。
柳敬走了,但片刻却又折返回来,他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冷不丁地问道:“巫小兄弟,你真的会使苗疆蛊术?”
巫朔一愣,然后嘿嘿笑了几声,就是不肯正面作答,柳敬心里痒痒,想要一探究竟,可身后那灰衣护卫却又催促了一声:“公子!”
柳敬这才十步九回头地走了,路上,那灰衣护卫皱眉低声道:“公子,那巫朔来历神秘,行事自有逻辑,颇有急智,不像是那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小人担心,他来者不善。”
柳敬却不以为意地道:“你想太多了,本公子看他不像是那大奸大恶之徒。”
这护卫却是暗自叹息自家公子天真,这巫朔一路从苗疆走到扬州,若是真的不通世事,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武功再高也是无用。
既然明明江湖经验丰富,却又表现得好似一张白纸似的和柳家公子攀谈,护卫心忧此人是刻意接近。
此人究竟为何而来,为财?为人?还是说......未央?
回到柳家大宅之后,护卫心头忽然一道闪电劈下,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留下一句“小人告退”之后就匆匆往正厅而去。
被丢下柳敬和门房大眼瞪小眼,他想了想,问道:“父亲今日叫我早些回来?”
“没有啊,”那门房摇了摇头:“老爷没有吩咐过啊。”
“也是啊。”柳敬一点都不奇怪,他这护卫惯会自作主张,偏对方是他父亲专门指派来保护他的人,他也无可奈何。
既然家里并无事,柳敬本来已经冷下去的心思,忽然又活泛了起来,他故作咳嗽了两声:“今日本公子身体不适,先回房去了,晚上就不陪父亲母亲用饭了。”
“是。”门房奇怪地看了眼精神满满的柳敬,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老实地将这话原本地转述给了老爷柳川。
日落时分,柳家夫人神色担忧地在柳敬的房门外,几个下人叫门都得不到回应,叫她焦心不已。
岂不知,此刻房中哪里还有柳敬的身影,他早已经溜出了家宅,一路往巫朔落脚的客栈去了。
两人一见面,巫朔还颇为惊奇:“柳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不重要,”柳敬摆摆手,喊来小二叫了一桌好菜,然后拉着巫朔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巫小兄弟,快跟我说说,你那蛊术是如何使的?”
“你真想知道?”巫朔一挑眉头,却是拒绝了:“这可不行,这是我的秘密武器,怎么能够轻易告诉你。”
柳敬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充满了失望,但很快又被新的期待一扫而空:“那你能跟我说说你之前是怎么将猛虎帮的东西抢来的吗?”
“嘿嘿,”巫朔的脸上多了几分得意:“要是说这个的话,那可就有得聊了。”
柳敬最喜这等江湖故事,两人相谈甚欢,一聊起来竟是忘了时间,等到回过神来,却见小二笑嘻嘻地问道:“公子,咱们这要打烊了,您看,可要在这住一晚?”
“都这个点儿了?!不好!”闻言,柳敬脸色大变,他着急忙慌地起身:“巫小兄弟,改日咱们再继续聊!我得回去了!”
“柳公子慢走。”巫朔挥挥手。
柳敬离去的身影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柳家虽是商贾,但柳川治家严苛,他若是被发现偷跑了出来,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
只是当他蹑手蹑脚地从后门回来之后,却忽然感到了几分不对劲,整座柳家大宅寂静得可怕,竟听不到半点声响。
突然,柳敬有些心神不宁,他顾不上收敛脚步声,匆匆往自己那小院走去,只是还没走出两步,他脚下似是被什么绊到了,勾得他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地。
柳敬暗骂一声倒霉,忽然却觉得两手一片湿润,他猛然收回一看,只看见一抹血色。
惊呼中,他向后跌倒,接着终于是看清那绊倒自己的究竟是何物,那是一具尸体,死去的人也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了——他的那位灰衣护卫。
柳敬的脑袋一片空白,好似直到此刻他才觉察到一般,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好似黏稠的浆糊,直冲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