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将那陌刀磕偏了几毫,但舒姑娘也只堪堪让那刀身贴着自己的面门落下。
陌刀砸落地面,只见那结实的地砖瞬间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一道口子,接着,无数的龟裂自那裂痕左右开始蔓延,下一秒,崩裂的地砖向两侧凸起,飞散的土石惊呆了灵堂里的其他人。
挡下一刀之后,舒姑娘身形如风般向后飘出,落在了灵堂摆放贡品的案桌之上,柳家的牌位被掀翻了大半。
一刀未中,云荷月却不着急继续出招,她提起刀锋对准舒姑娘,语气生冷地质问道:“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叮叮当当——舒姑娘手上一松,那钢针被她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她轻抚鬓角,挽起了耳畔长发,指尖从脸颊上划过,露出了方才被陌刀蹭到的伤口。
只见二寸长的伤口,不仅没有流血,甚至那伤痕之中还透着一分深黑,云荷月眼眸微眯:“这不是你的脸。”
舒姑娘微微一笑,语气有些惋惜地道:“你下手可真是没轻没重,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张脸了。”
“你究竟是谁?”云荷月凝声问道。
那舒姑娘嘴角挽起了凉薄的笑,原本清丽单纯的气质陡然沾染了几分妖异,她故技重施又取出四根钢针捏在手中。
两女隔着三两丈的距离对望,柳敬就傻愣愣地跌坐了她们中间,从未见识过这种场景的他,已经被吓呆了。
尽管堂堂柳家商号的公子被吓得不敢动弹说出去有点丢人,但好在此刻在场的人都没有笑话他的意思。
这边,云荷月见舒姑娘不见棺材不掉泪,提着刀就要向前,却见对方亮出手中钢针,目标直指柳敬。
“‘李姐姐’捕头可要小心着些,奴家这钢针不长眼,若是不小心伤了柳公子,那便不合适了。”舒姑娘笑吟吟地道。
对方早已看出云荷月的身份,此刻又拿“李捕头”三字说事,嘲弄之意溢于言表。
云荷月冷冷地看着对方手中的钢针,稍稍算计了一番,然后停下了脚步:“若是杀了他,你也走不出这里。”
话音落下,巫朔的身影适时地出现在了门框边上,他手中握着一支长笛,正百无聊赖地用它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自己肩头,看起来一副很悠哉的模样。
舒姑娘那胸有成竹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一对一她有柳敬这个靶子在手,不怕云荷月敢乱来,但如今是二对一。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叫做巫朔的小子,不仅来历神秘,而且动机不明,若是他真是云荷月的帮手那还好说了,若他不是,自己少不得要顾及一番这个乱入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到舒姑娘的视线因为巫朔的出现产生了便宜,云荷月果断出手,脚下的碎石被她猛地踢出,同时手中陌刀挽起一道弧光,成了刀锋向下的姿态。
舒姑娘惊觉云荷月的动手,这一瞬,她的眼中毫无犹豫之色,立刻朝着柳敬甩出钢针,却见对方仰面倒下,竟是躲闪了过去。
舒姑娘大吃一惊,只看见柳敬下巴处一片大红,原来云荷月最初踢出的石子不是为她而来,而是冲着这个傻傻地给人当靶子的公子哥去的。
暗道一声可惜后,舒姑娘托起双掌,化掌为爪,上前便要去捉云荷月的刀,她步伐诡奇,竟在躲闪开对方的刀之后立刻能够欺身而上。
陌刀是大开大合的兵器,一旦被人近身,难免多了几分限制,云荷月不得已换了左手握刀,以更短一些的刀柄进行还击。
没想到那舒姑娘真的是深藏不露,除了暗器手段之外,她的拳脚武功也是上上之才,时而五指如钩,爪如飞电,时而以掌代刀,凛然破风。
云荷月拿手的是刀法,如今陌刀技艺叫人近身后封锁了大半,自然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不过她倒也干脆,见自己一人难以突破,立刻侧身喊道:“一块出手拿下她!”
说实在的,云荷月之所以落了下风还能够坚持如此之久,一方面就是因为巫朔这个看客一样的表现,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对面的心思,让舒姑娘不敢全力出手。
云荷月在赌,她在赌巫朔的武功加上她能够击败这女子,如若不然,一旦巫朔露了底却拿不下对方,那他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我越来越觉得咱们这合作关系确立的是有些太着急了。”巫朔摇摇头,倒是没有继续耍嘴皮子功夫,他一手托着长笛,缓缓将其放在了嘴唇边。
动手前,他竟露出了些悲天悯人的表情来:“舒姐姐,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我的蛊术若是用在你这样漂亮的女子身上,多少是有些残忍了......虽不清楚姐姐的面具下是何样子,但想来不会太丑吧?”
说着,巫朔又轻叹道:“也算舒姐姐运气不好,我的蛊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奏效的,偏偏今日正赶巧。”
“好弟弟,你若真有这个本事叫我卸下这假面,那姐姐真正是要高看你一眼了。”舒姐姐咯咯笑道,娇媚含情的眼眸与那清纯动人的小脸好似两团冰火,叫人仿佛要陷进去一样,移不开眼。
明明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举手投足间却又仿佛有种醉人的风韵,不见那方才还头昏脑胀的柳公子,此刻又是看呆了眼吗。
巫朔也觉得这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尽管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容姿,但想来也一定是人间绝色,所以他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吹奏起来。
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那笑颜如花的舒姑娘脸色微微一僵,刹那的慌神让云荷月抓住了机会立刻强攻,终于是挣脱了对方的纠缠,向后拉开了些许距离。
不过她却不着急出刀,两女四目相对严阵以待,都在等待着巫朔的蛊术显威。
可是好一会儿过去了,就连巫朔的笛声都停了,舒姑娘这里仍然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她面色一片古怪,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哎呀呀,好弟弟,这样的玩笑你都敢开,姐姐倒是有些喜欢你了。”
云荷月则是面色阴沉,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怒意:“你真的会苗疆蛊术?”
巫朔习惯性地摊了摊手,他说道:“我的蛊有些特别,需要一点时间才会发作,所以你最好能再拖住她一会儿。”
云荷月狠狠瞪了巫朔一眼,相信这小子的鬼话算是她今日第二次犯蠢,她不再寄希望于外人,而是自己提刀再度攻上。
这一次她小心翼翼不让对方轻易近身,但是已经看出了巫朔根本就是个没名堂的家伙之后,舒姑娘反而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两手笑吟吟地从袖中各自摸出四根钢针来,以灵巧的身法游走在陌刀的刀锋之外,方才还能够和她过上几招的云荷月,此刻却如同猴儿捞月,刀锋落下尽皆如同泡沫幻影,是半分都触碰不到对方。
“好诡异的身法!”云荷月咬着嘴唇,似是有些着急了。
与人动手,最怕心绪波动,刚才舒姑娘因巫朔之故分神,让云荷月抓住了机会,此刻攻守易形,轮到对方抓住自己的破绽了。
云荷月心急,刀法难免凌乱,抓住这个机会,舒姑娘脚步再快一成,她压低了身子从密不透风的刀墙之中钻了进去,手中钢针化作利刃,直取对方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