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土木堡之变中,明英宗被俘,朱瞻墡在诸藩王中年龄较长,又素来贤明,鉴于他之前有过监国的经验,孙太后在一开始是想迎立朱瞻墡为帝,她当时已经下令取来襄国金符,并召襄王入朝。
但朱瞻墡得知此事后,并未应诏入朝,而是上疏建言,请立皇长子朱见深为太子,令郕王朱祁钰监国,以及要求朝廷招募勇智之士营救明英宗回銮。
待明英宗返回京师之后,朱瞻墡依旧处处回护明英宗,曾劝谏景泰帝要对明英宗“旦夕省膳问安,率群臣朔望见,无忘恭顺”。
可以说,朱瞻墡在英宗朝的政治表现,已经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是世所公认的宗室贤王,但是根据《明史》记载,朱瞻墡一生也才议了四回政。
第一回是在仁宣监国的时候,第二回是在请令郕王监国的时候,第三回和第四回都是在英宗复辟之后,一次是为按察使王槩请命,一次是劝明英宗省刑薄敛。
除此之外,朱瞻墡在史书中的一生可谓是乏善可陈,一个不掌握权力的亲王,即使素有贤名,也终究是有志难伸。
而福王的下场,却比襄宪王还要悲惨。
福王即明神宗第三子朱常洵,万历年间,朝中有两派分别拥护皇长子朱常洛,与福王朱常洵争夺太子之位。
朝廷大臣按照大明册立长子为太子的原则,大多拥戴皇长子朱常洛,而朱常洛原为明神宗偶然宠幸的宫女王氏所生,明神宗不喜欢王氏,所以不想立朱常洛为储君,反而有意立当时最得宠的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
为了争国本一事,明神宗与群臣争论达十五年之久,乃至以几十年不上朝的方式向朝臣们抗议,史称“万历怠政”。
直到“明末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发生,舆论对郑贵妃非常不利后,朱常洵才被迫离京就藩,太子朱常洛的地位也因而稳固,国本之争这才尘埃落定。
为了补偿爱子与皇位失之交臂的遗憾,明神宗拼尽国力,给予了朱常洵巨额的经济补偿,朱常洵离京去河南就藩的路上,随从的王府属宫、太监、卫队、物资车辆相望于道,数十里不绝,排场巨大,风光无两。
到达洛阳后,朱常洵所有请求,明神宗一概皆准。
除了额外御赐的两万顷庄田,以及无数奇珍异宝之外,连张居正先前被抄没的财产,江都至太平沿江南北千余里的杂税,四川的茶税,淮河地区的盐业等统统被明神宗划拨到福王名下。
一时间,福王府内的属官、太监以履亩督租为名,乘驿传出入河南北、齐、楚间,渔肉官民,捕杀庄佃,所至骚然,使得百姓怨声载道。
即便如此,朱常洵却依然贪得无厌,他四处大肆敛财,其名下财富之巨竟远超朝廷。
直到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克洛阳,在俘获朱常洵后,李自成将其虐杀肢解,与皇家园林中的梅花鹿一同烹煮,分而食之,名曰“福禄宴”。
一辈子养尊处优,体重重达三百斤的福王朱常洵,就此变成了农民起义军的下酒菜。
朱常洵会落得如此下场,毫无疑问是被大明的“藩禁”制度给养废了。
倘或朱由检没能继位,下一个被养废的大约就是他了。
田秀英便是拿捏准了田弘遇唯利是图的脾性,田弘遇是典型的谁赢就帮谁,谁强谁有理,不管是什么来路的人,只要能给他当靠山,他必定会花尽心思地去笼络讨好。
她甚至觉得,刘宗敏之所以会去霸占陈圆圆,直接原因就是她家老爹在崇祯十六年就去世了,没能赶上大顺朝建国。
田弘遇要是能活到李自成进京,他照样也会琢磨着怎么当上“大顺的国丈爷”,然后再寻摸几个比陈圆圆还要出众的女人,如法炮制地送给李自成和刘宗敏。
既然田弘遇一向偏帮强者,她田秀英为何就不能成为那个田弘遇愿意帮助的“强者”呢?
当一个男人处在女人的境地里时,他也一样会变成“女人”,朱由检若是当了被外封的信王,他就会像她田秀英现在一样被关起来,下半辈子都不可能出得信王府。
而她田秀英若是能像秦良玉一般立下战功,她就可以像男人一样获封官职,作为全家人的依靠。
这两相比较之下,田秀英不信田弘遇会无动于衷。
田弘遇看了田秀英一会儿,走上前来,坐到榻边,抬手掏出帕子,为女儿擦去了眼泪,“打仗要是这么好打,我自己就冲上前线去立功了,哪里还轮得到你这个女儿家?”
田秀英没料到田弘遇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竟怔怔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原本准备好的那一套“女儿也是传家人”、“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说辞一下子都没了用场。
田弘遇接着道,“别说你是女儿身,就是你是我儿子,我也还是这句话,现在就不是个干事儿的时候,会站队可比能办事要紧多了。”
“可眼下这站队么,一边是阉党,一遍是东林,选哪边都不像是能长久的,你若是个男儿身,我也会劝你别贸贸然入朝当官,免得被人卖了还倒给人数钱。”
田秀英忍不住道,“这打仗跟当官可不一样。”
田弘遇笑道,“有什么不一样?但凡是经皇上任命的,在朝中任职的,那就没什么不一样,在皇上眼里那都一样。”
“就譬如这一回宁远之战,你看袁崇焕打退了奴酋,不日要被擢升为辽东巡抚,似是好不风光,可实际上呢?”
“这两日的邸报上说,皇上同时又任命了阎鸣泰为蓟辽总督,王之臣取代高第为辽东经略兼挂兵部尚书衔,内廷还派了宦官去辽东监军,这一圈儿都是阉党的人,是特意过去监视袁崇焕的。”
“你若真跑出去打仗,就算打得再好,也不过就是袁崇焕现在这个样子了,天天忍气吞声,有苦说不出,你当真觉得你想过的是这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