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心穆念慈父女两一道,摘了比武招亲的旗子,裹了铁枪、铁戟,一应事物,码到一辆独轮板车车上。
父女俩一人推着一人拉着,分开了人群,往西街方向而去。
郭啸天拉着李萍越过人群,悄悄跟上。
不片刻,便见父女两人走入一家客栈,看那店名,高升客栈,正是先前杨铁心提起过的。
杨铁心将那板车停在客栈的后院子里,便回了屋子,坐在桌边,愁眉不展,不知想些什么心事。
穆念慈以为他是操心自己亲事,便去车上,将那比武招亲的旗子拿来,当着杨铁心的面,扯成碎片,道:“爹爹,你莫替女儿的亲事操心啦,女儿愿一直陪着爹爹,终身不嫁。”
杨铁心苦笑道:“你这是何苦,比武招亲的点子是爹想的,一来为你寻找良人,二来也是为我寻找亲朋,如今却叫你被那登徒子调戏,本也是有错在我!哎……”
郭啸天夫妻跟着两人进了客栈,见四周还算安静,也没有王府探子跟来,便进了院子,正好听到杨铁心的话。
他看了一眼李萍,见妻子也在看着自己,点了点头,抬手敲了敲房门。
父女俩正在屋内叹气,听到敲门声,杨铁心登时起身,问道:“谁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侧身拉开了门。
便见到一黑一白两个头戴斗笠的人立在门口。
“你们是?”
郭啸天解下斗笠,露出真容,咧嘴一笑:“兄弟,是我!”
杨铁心见着他的样貌,登时呆住,口中囔囔:“你,你……”
有的人,二十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三十岁,到了三十来岁,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等过了四十岁,仍旧还是那副样子。
说的便是郭啸天了。
他年轻时练武打猎,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显得老成,其实不老,到了三十岁,样貌和年纪才正好相符,后来功力渐深,白发不生,皱纹不起,那也是寻常功效,因此虽然四十有三了,但还是当年那副样子,除了眼神性格不同,气质有所变化,其他并无什么不同。
是以杨铁心瞬间将他认了出来。
只是在他心中,郭啸天早已经死了十八年,如何还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郭啸天知他多年未见过自己,有些震惊也是正常,便静静等他回神。
杨铁心呆愣半晌,忽地释然一笑,道:“也好,如今我也见过她了,死而无憾,大哥你来接我,正合我心意,只是不知你怎么就做了地府里的黑无常!”
郭啸天闻言顿时脸黑。
李萍本来听杨铁心言语中抑郁,还有些担忧,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好气道:“你们哥儿俩啊!”说话间,也摘下了斗笠。
杨铁心本被郭啸天夺了心神,听见李萍的声音,觉得耳熟,转眼一瞧,却没认出来。
郭啸天道:“兄弟,不请我们进去么?”
杨铁心心道:“你们是地府里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就算原本是亲人,带我走便是,进来的话,可别冲撞了念儿。”
李萍见他不说话,便道:“二叔,你不认得嫂子,还认不得你结拜的大哥,什么黑白无常,咱们都是大活人!”
“嫂子?活人?”
杨铁心终于回过味来,满脸激动之色,一把抱住郭啸天,大笑道:“大哥,哈哈,大哥,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太好了,哈哈哈……”
明明是大笑着,眼里却泛出泪花来。
郭啸天也紧紧搂住杨铁心,颇有些哽咽似的点头:“嗯,活着,大家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