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贼人没有杀进来,现在更不会进来,只会等到天明。其余的人轮流休息。恩公,这里面有几盏油灯?”
“这屋里一盏,过道一盏,里面监牢有一盏,三盏!”
“只留一盏,挂在过道拐角那里,里面和过道都有光。其余的都灭了,省下灯油来。”
“省灯油干什么?”
“我们要杀出去前,把灯油倒进门轴里。”
“好!”王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刘贤弟真是胆大心细!”
“王兄,你安排轮值班次,大家先好生休息。对了,轮值之人,每两刻钟开下门,发出声音。要是估不准时间,就看那边窗口的月光影子。”
“好!”王彦欣然应道,看来他听懂自己的疲敌之计,也接受自己的安排。
刘国璋刚把事情都安排好,就被刘大拉着往里走。
“恩公,什么事?”
“有事与你说。”
来到两人住的那间监牢里,刘大在靠墙角的角落里摸出一包东西。
“今天我眼皮子乱跳了一天,象是无常到门口了。掐指一算,凶多吉少。结果今晚救了你这个杀神。
船上老辈人常说,一饮一啄,一生一死,阎罗账上有定数。我救了你一命,怕是要还一条命给阎罗。”
刘国璋看了他一眼,沉声答道:“我护着恩公杀出去。”
“阎罗要不了你的命,却能要我的命。”
“人定胜天,恩公不必心烦。”
“我们这些在海上跑船的,都是靠神灵保佑才保住性命,当然要信这些。每次出海,我们都要这般地把身后事交代好,习惯了,习惯了。”
刘大长叹一口气。
刘国璋默然无语。
自己也跑过船,知道这一行有很多忌讳,最迷信不过。何况科技不发达的宋朝,驾船出海,真得在赌命。
刘大迟疑地问道:“贤弟,你觉得袁天宝此人?”
“不是一般人,有枭雄之姿!”
“贤弟也看出来了。想不到,他们居然敢到东京来,胆大包天啊。”
嗯,恩公知道袁天宝的一些底细?
刘国璋试探着问了一句:“恩公,你跟袁天宝有仇吗?”
刘大摆摆手,“不相干!”
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一时半会说不清,现在他过他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暂且相安无事。你注意些就好。”
“无妨,他要是敢加害恩公,我杀了他便是。”
刘大神情复杂,象是开玩笑地说。
“恩公,恩公,都把我叫老了。我才二十岁,你看着十八九岁,年纪相仿,又同为汉祖子孙,投缘此地,何不结拜为兄弟?”
刘国璋推金山,倒玉柱,双手作了个天揖,恭声道:“小弟刘国璋,拜见大哥!”
刘大也对着跪下,刘国璋连忙挽住他的手,“还请大哥不要嫌弃国璋粗鄙。”
刘大哈哈大笑,畅快地说道:“好,好!我叫刘珑,也没什么字,以后我是大郎,你是二郎。”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旁人,继续轻声道。
“我也有个弟弟,与你相仿,可惜...闲话少说,这是我的物件,细细交待给你。我生长在东南,可根却在开封城里...”
刘珑把要说的话说完,把那包不大的东西塞到刘国璋手上。
“这里面有两张户纸,一张是我们兄弟的户纸,另一张是我祭祖的凭证。还有一块劣玉,比石头还不值钱,却是寻亲信物。国璋,念着你我结义的份上,要是我折了,帮我祭祖寻亲。
先人坟头倒杯酒,亲人生死有个信,也让我地下的双亲遂了念想。”
刘国璋看了刘珑一会,把那包物件小心塞进怀里。
“东西先替你拿着,祭祖寻亲,恩公自个去。”
刘珑咧开嘴,嘿嘿一笑。
“好!我又有兄弟了!
在这鬼地方两个月,我最惶然的是,死则死了,连个托付身后事的人都没有。现在好了,我有兄弟了,事情也悉数托付,无憾了,该搏命就要下死力搏命。
...结拜乃是大事,这样太仓促。活着出去,一定要学那桃园结义,摆上三牲、祭拜天地、歃血为盟。”
刘国璋听着刘珑絮絮叨叨地碎念着,眼睛里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