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叫唤,仿佛马蜂窝里放了个爆竹,轰的一声,炸得嗡嗡到处乱响。
整个川饭馆山动地摇,到处听到人来人往在奔跑,唧唧咋咋的喧闹声。不一会隔壁单间围满了人,熙熙攘攘的跟集市一般。
岳飞一撩衣襟要站起来,被刘国璋一把拉住。
“作甚?”
“去看个热闹。”
“无非就是死个人,以后上了战场,死人多得是,有的你看,看到你吐为止。坐下吃早餐。”
岳飞不敢置信,“二郎哥哥,隔壁死了人啊。”
“那又如何?前晚我跟前还死了好几个人呢。死了人,店家自会去报案,官府自会来人。就算要去看个热闹,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
啊呀,这插肉面,闻着香,吃着可口,就是缺了灵魂。”
岳飞狐疑地坐下,拿着筷子搅拌起自己碗里的面食。
“灵魂,什么灵魂?”
“红彤彤,让人从里到外都冒火的辣味啊!”
“辣?二郎哥哥喜吃辛辣!可叫火家再端些姜蒜、茱萸来。”
“那个不美,不够劲。”
“那可叫火家拿些胡椒来。只是胡椒贵重,要加钱。”
“哈哈,吃,赶紧吃了去看热闹。”
岳飞连忙埋着头,呼噜呼噜地大口吃了起来。
一人一碗面食,再加上一碗羊肉汤,一张饼,两碟小菜,终于打了一个饱嗝。
结了帐,丢下一串铜钱,刘国璋剔着牙,带着岳飞挤进了人群里。
隔壁单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中间一位员外模样的人,满头是汗地在跟两位武官说着话。又是作揖又是赔笑脸。
十来名军汉封锁了那间单间,还有两个书办模样的人在跟几个文人说着话。
“哦,军巡院的军巡使和判官也来了。”
“军巡院?”
“开封内外城治安归军巡院分片管辖,现在出了人命案,他们肯定第一个来。”
“哦,破案也归他们管?”
“归他们管,但看他们用不用心破!”一个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话里有话啊。
刘国璋扭头一看,一位三十岁左右男子,衣帽邋遢,一边咬着饼,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那他们归谁管?”
“开封府左右厅。”男子转过头来,看着刘国璋,嘴里嘎吱嘎吱地咬着硬饼,咬得旁人牙痛。
“川饭店是川蜀商会出钱置办经营。死的陈秀山,又是翰林图画院的待诏,过不一会,开封府的左厅判官侯官人肯定要来。”
这人对开封府情况很门清啊。
刘国璋拱手唱喏:“无礼,无礼,在下刘琥,请教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翰林图画院待诏张择端,这位是我的小友张浚张德远。我俩刚在附近的素婆子饼店吃早食,听闻川饭店出了人命案。
德远是西川汉州人,就拉着我过来看看。一进来,听闻死者是池秀山,我的同僚,上心的就是我了。”
张择端?
翰林图画院待诏,那就没错,画《清明上河图》的那位。
可是张浚怎么成了张择端的小友?都姓张吗?
刘国璋不由侧目看了两眼,张浚个子不高,方脸阔额,双目有神,朝着刘琥和岳飞拱了拱手。
明明很年轻,可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你看我,多开朗阳光啊!
“这是我的小友,岳飞岳鹏举。”刘国璋也介绍道,“我俩刚才在隔壁吃早餐,听闻出了凶案,也出来看个热闹。”
“同看,同看。”张择端时不时踮起脚,摇头晃脑,在前面诸多人头里寻找缝隙,努力看得更清楚些。
不一会,一位身穿绯袍官服、头戴硬翅官帽的官人在前呼后拥下进来了。
掌柜、军巡使,军巡判官和书办们连忙围上去,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