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四通痛得都叫不出声,整个身子在床榻上不断地扑腾抖动。
王慕文和心腹们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樊四通,觉得他就像一条脱了水,垂死挣扎的鱼。
过了一会,王慕文和心腹们退出来,走在昏暗幽静的走廊上。
一位堂主幽幽地说道:“去了左千手,来了陈启发!”
“左千手我是心服口服,可是陈启发,你服吗?你服吗?你服吗?”另一个堂主连问了几个人,大家都是摇头。
“王秀才,大家都说你跟左堂主是帮主的左膀右臂,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啊。”那位堂主继续幽幽地说道。
王慕文面无表情,没有出声。
突然,前面侧门闪出一个丫鬟,站在路边,恭声道:“王先生,有请。”
王慕文冲同伴们拱拱手,跟着丫鬟离去不见。
“叶落而知秋啊。”刚才那位堂主幽幽地说道。
“嘴里的词一套一套的,你想考进士啊!”同伴们骂道。
灯光远去,人影远去,瞬间,樊府深院仿佛死一般寂静。
城内另一处高府深院。
“小的拜见公子。”高十七又一次跪在门外面,磕了三个头,恭声说道。跟他一起去无忧帮的男子,叉手默然站在旁边。
“高十七,怎么突然要见本公子?”里面传来声音。
“公子,半个时辰前,无忧帮自在堂堂主左千手在遇仙楼,被刘二郎一箭射死了。”
“那又如何?”
“公子,左千手原是京中禁军军官,在河东立过军功,颇有些本事。后来与人相争,打伤了人,被判了个刺配远州。樊四通救了他,留在身边。
无忧帮内外九堂是左千手帮着樊四通搭建的,又四处招揽禁军、乡兵好汉,组建了手刀、长枪、弓手、盾牌和破敌十三队。”
“十三队?”
“是的公子。手刀、长枪、弓手各三队,盾牌、破敌各两队。尤其是破敌左右队,精锐中的精锐,无忧帮的压舱石,多半时间留守樊府,保护樊四通安全。”
屋里沉默了一会,“左千手一死,樊四通压不住手下的帮众?”
“公子,樊四通要是无事,凭借往日的积威,倒也勉强压得住。可是他吃了高太尉四十脊杖,躺在床上,连下地都成问题。
偏偏他又推出陈启发接替左千手,暂摄帮务。于是人心浮动。”
高十七低着头继续答道。
“陈启发什么人?”
“回公子的话,是无忧帮广济堂堂主。此人其它本事没有,溜须拍马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他浑家颇有些姿色,便冒充自家妹子,献于樊四通做了妾室。一路发迹,成了广济堂堂主。”
屋里稍微静了一会,又说道:“危急时刻,樊四通还是选择了忠诚。只是这份忠诚,成色多少,呵呵...好了,事情我知道,你下去吧。阿权,你留下。”
“是!”高十七磕了三个头,恭敬地离开。身后的男子上前了两步,站在门口。
“衙内。”阿权叫道。
“你带着高十七,继续回无忧帮。盯着樊四通,还有那个高十七。他所言,都是一面之词,真真假假,本公子也懒得分辨。阿权,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衙内,小的明白。一旦有变,杀了高十七,再杀了樊四通,不叫外人知道无忧帮与府上的瓜葛。”
“嗯,去吧。”
阿权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全翁。”
“公子。”全翁从暗处走了出来。
“平春坊和巧燕阁有消息吗?”
“回公子的话,平春坊和巧燕阁的大匠首们说,其实他们的纹身手法,是墨门燕赵一派传下来的,叫巧手墨。
百余年前,他们那一派遇到大难,巧匠们四下逃散,有南下两广南海,有西去河西陇右,甚至还有北上阴山漠北的。只是断了联系,没有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就是毫无头绪。”冠玉公子语气平淡,毫无波动,“这个刘二郎,眼毒手狠,杀伐决断!”
“是的公子,这个刘二郎,一眼就看出左千手是关键人物,毫不犹豫就痛下杀手。左千手一死,无忧帮去掉一半战力,樊四通失去对帮里的掌控。厉害,老奴觉得,这就是刘二郎的可怕之处。”
“全翁过滤了,一介武夫而已,只知道打打杀杀,运气好,杀对人,撞上而已。真当他是白起转世,韩信再生,智勇双全啊。”冠玉公子不屑地说道。
吱呀门开了,香珠像一只小鹿,轻盈地跑了出来,在门口转了十几圈,笑声如银铃。
“公子,公子,香珠儿帮你驱走了秽气。”
冠玉公子一把揽住她,“还是我的香珠儿体贴我。全翁。”
“老奴在。”
“派人去开封府尹薛如珪府上,看薛官人有歇息了没有,本公子要拜访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