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一阵,老支书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只听他又开口问,“小川啊,咱爷俩再聊几句吧!你就说说这個无商不富,怎么个经商法?”
既然对方主动开口问。
叶小川自然也不用客气,“叔,按照咱们生产队的现实情况来说,要搞大买卖,肯定是不行的。
一来那种投资大、见效太慢的行业,肯定是不能沾的,要不然,乡亲们的意见恐怕会很大。”
说完这几句。
叶小川故意停住嘴,好观察一下老支书的反应,以便决定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又是一阵沉默。
老支书在黑暗中皱眉。
想了想,暗自点点头:乡亲们的眼窝浅,他们是不会看的太长远的。
一旦集体投资了某个买卖,乡亲们盼望着赶紧回本、赶紧见到现实效益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急切。
想都想得到:他们的耐心不可能会太好。
“继续说,和你拉话,就跟听聊斋一样的。”老支书咳嗽两声,示意叶小川继续往下说。
跟谈聊斋一样?
背靠在墓穴墙壁上的叶小川暗暗发笑:老支书啊老支书,你真的不愧是个老狐狸!
谈聊斋,那就相当于神话。
听一听,笑一笑,也就罢了!
所以老支书的意思就是:闲谈归闲谈,今天在墓穴里说的这些话,反正当不得真...
“叔,伱也知道,既然那些高投入高风险的大买卖,咱不能沾,那就只能做点投入小、见效快的小生意。”
“小川啊,你就直接了当的说,你心中物色好啥买卖了?”
“开饭店。”
叶小川开口道,“咱们三十里铺生产队,距离国道不远。叔,你也知道的,国道上的拉煤车、北上鄂尔多斯、薛家湾。
南下通往西京城、延安,西去银川、东往太原的班车,川流不息。
有那么多的拉煤车司机,驾驶员,押车员,还有班车上的司乘人员...他们有用餐住宿的需求。
咱们何不借此优厚的地利条件,国道边上,开办一家集体饭店、兼招待所呢?”
“开饭点、招待所?”
老支书沉吟道,“这个买卖么...投入倒不是太大,但十里铺、二十里铺,还有四十里铺那些公社,其中不少生产队,就已经在路边开了饭店。
尤其是咱们邻村,也就是上游的白家沟生产队,他们就在国道边开了一家饭店,听说生意还好着哩!”
老支书叹口气,“所以啊,我担心,国道边的饭店已经有那么多了,他们开的时间也长。
有不少司机已经习惯在他们那里吃住,有的是老顾客。那我们又拿甚,去和人家竞争?
再说了,他们都是兄弟生产队,咱要是去抢人家的饭碗...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叶小川冷哼,“兄弟生产队?呵呵,咱们三十里铺生产队吃不上饭,喝不上水的时候,也没见这些兄弟,来支援一下呀。
叔,要想赚钱,改善我们三十里铺生产队老乡们的生活条件,不能有那么多顾虑。
啥是脸面,大家的日子都过的好了,才是您最大的脸面!啥兄弟生产队...嘁!”
“咳咳咳——”
这次老支书是假咳嗽,以打断叶小川的话。
毕竟什么兄弟单位、兄弟省市、兄弟生产队...这种叫法,在这个时期,是主流。
谁要是在外面去公开嚷嚷、不认那些兄弟?
那肯定很容易挨收拾的,会被人批评没有大局观!
一样的道理,目前有很多新式称呼,听起来确实让人感觉不一样:就像司机叫驾驶员,棒棒儿叫搬运员。
大干部家里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叫勤务员;私人医生叫保健员;生产队里喂猪的人,那得叫饲养员...
听起来都很得劲!
其实呢?
饲养员终究也是一个喂猪的,就像被称为屠宰员的人,难道他就不是杀猪匠了?
兄弟生产队...呵呵,他们抢灌溉水源的时候,谁和谁讲过兄弟?
还不是抡起棍棒就打!
这些家伙玩新名词倒是行家里手...可终究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