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有味道的白水啜饮过一杯又一杯,崔钧硬生生把水喝出了别样的味道,那是焦急带来的苦涩。
贾诩本不应该在南阳的……但现在按照控制变量法,南阳就是贾诩为自己选择的后路,张济和张绣同样是他选择的保护伞,这样的贾诩几乎是退出了关中局势。
崔钧不想来南阳面对贾诩,但他不敢赌,朝廷也赌不起。若是贾诩真的选择再推西凉军一把,或许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真能汇集十万大军对朝堂来一场大清洗。
李傕郭汜绝对敢做这件事,贾文和也绝对敢献上此计。
衡量贾诩之谋不在于他敢不敢做,而想要针对贾诩也只能将他稳住,最好让他锁死在南阳。
“小先生,贾某并非出身关东,而是纯正的西凉人,我等凉州之人皆快人快语,不习惯你们的弯弯绕绕,若是等急了,或许就会是刀兵相向……”
慢慢饮水的动作宛如树懒,言语之中却说自己是个急性子,贾诩的话显然不可信,但若是崔钧墨迹下去,恐怕就会有西凉军来进行亲切的问候。
“文和先生,在下姓崔,博陵人氏,此来乃是仰慕先生之才,特地在天子面前为先生讨得一封诏书。”
一卷帛书从崔钧袖子里滑出,随后这封帛书在贾诩面前缓缓展开……
“老夫今年四十有五,总觉老眼昏花,阴暗之中难以视物,待我掌灯慢慢研看此天子诏书。”
贾诩的动作很慢,在崔钧面前慢悠悠点起了油灯。
崔钧无语地看着后堂门口,阳光斜着洒落在地面。贾诩作为翘班回家的人,在下午三四点太阳正盛的时候说阴暗之中难以视物……委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可是崔钧却不能点破,只好看着贾诩把区区几十字的诏书翻看过一遍又一遍,就算是誊写也应该誊写出好几份之后,这个中年人终于有了反应。
“堂堂天子!九五至最!何以如此让人寒心?”
明晃晃的天子诏书被贾诩随意丢在桌案之上,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怒容。
这是贾诩第一次有其他的情绪反应,但却并不意味着贾诩坐不住了,崔钧百分百肯定,贾诩只是想演戏。
“先生何故如此?”崔钧脸上有些惊讶,“听闻先生如今乃是行军主簿,秩比四百石,今天子隆恩,请文和先生出任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之大员,文和先生何故如此愠怒?”
“几个月前大司马与大将军共同为我请官,天子诏书上赫然写下官拜光禄勋,甚至答应长子与次子可举孝廉,长子更可出任一方郡守……”贾诩瞪了崔钧一眼,“如今这诏书不是辱我?”
“这两个官职确实很难相提并论,但若大司马举荐之时有这两个官职可以选,文和先生到底会选哪个?”
崔钧点点头并未反驳,只是将问题又抛给了贾诩。
光禄勋乃是九卿之一,乃是负责守卫宫殿门户的宿卫之臣,可以总领宫内大小事务,甚至天子府库都能过问。而光禄大夫不过是其属官,掌顾问应对,于光禄勋而言差不多是老板与秘书的关系,地位权势都难以相提并论。
“那当然是光禄勋,封妻荫子官拜九卿,更能使我儿仕途坦荡,无论于个人发展还是于家族兴旺,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贾诩面无表情淡淡地说着,“毕竟我贾文和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天下还有比文和先生更为清醒之人?”崔钧笑了笑,“文和先生真是顾家,然依在下来看,顾家之首乃是存续,而非兴旺,先生以为然否?”
“所以你料定拒绝了光禄勋的我会接手光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