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栓忙抹去眼泪起身问道:“请问师父是看中了我的大女儿还是小女儿?还请师父看在佛祖的面上,大发慈悲,多赏给我们几个钱,救救我的儿子。”
中年尼姑说道:“施主请了,贫尼并不是要买你的两个女儿,而是觉得跟你的这个儿子甚是有缘,愿出十块大洋把这个病孩子带走,贫尼略通黄老之术,这孩子的病症贫尼还是有把握将他医好的,施主放心,十年之内你们一家人还有团聚相见之日。”
杨老栓的女人噗通一声给尼姑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说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您就是转世的观音菩萨,只要救我孩子不死,我们一块钱也不要您的,哦,就要一块钱就行,我们得把我婆婆埋了,日后我们母子相见一定给您立长生牌,全家都皈依佛祖。”
中年尼姑说道:“施主莫要推辞,这十块银钱你们还是拿着为好,你们用这些钱买口棺材,雇个车辆拉着老人回河北老家吧,北伐军胜利了,奉军退回了关外,大家都逃荒,河北的荒地也多了起来,以后几年都会风调雨顺,在家总比在外强,施主请把你们老家的详细住处告诉贫尼,日后这孩子长大了,贫尼会让他回去与你们相认。”
杨老栓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要是不打仗了,当然是回老家的好,大师,我家就在河北顺德府西南的集安县古月镇翠屏村。我们回老家后哪里都不去,就等着我们儿子回来,大师,这孩子的小名叫锁儿,村里教书先生赐官名叫杨毅,今年五岁了,属大龙的,我叫杨老栓,这是锁儿他妈叫朴英姬,是高丽人,这是锁儿的大姐叫大兰,这是锁儿的妹妹叫小兰,翠屏村就我们一家姓杨,是贾兴旺贾大财主家的佃户,好打听着呢。”
中年尼姑点头应道记住了,俯下身来给锁儿凭了凭脉,然后对少年尼姑说道:“静心,你看看锁儿得的是什么病。”
静心小尼姑上前摸了摸锁儿的额头,翻看了眼睑,又把了一小会儿脉说道:“师父,我看小师弟高热不退,眼底泛有黄疸,主肝脾亏损,颈下有皮疹主阴邪,脉沉紧而涩主邪气入内寒入骨髓气血极虚,与医圣张机《伤寒论》所述吻合,小师弟所患应是伤寒无疑,且已至极期,应先用三仁汤加减宣气化湿,高热消退后再用竹叶石膏汤加减益气生津解除余热。”
中年尼姑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锁儿所患伤寒不错,可是伤寒类型十数种之多,你只凭查看眼睑、额温、颈表就断症给药难免谬误,出汗、舌苔、喉咙、手足心、大小粪便、饮食状况,抽筋战栗,眩晕昏厥都反映出不同类型的伤寒症状,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人命关天万不得粗心大意啊。”
小尼姑虚心受教:“静心谨记师父训导,如师父所言,还需将小师弟安顿下来,先将高热消退,然后再仔细观察辨证,对症入药才是。”
中年尼姑露出满意微笑:“正应如此。”
转身对锁儿的父母说道:“锁儿这孩子已然病入膏肓,再不救治不出五个时辰就会失去生机,贫尼这就将此子收为俗家弟子,贫尼法号寂然,庵舍名曰汝卡,坐落川西阿坝,还请施主不必太过挂牵。”说完将锁儿抱起,招呼徒儿纫镫上马,顺着汾河大堤向西南疾驰而去。
杨老栓一家四口望着被腾起的烟尘渐渐遮蔽的身影,长跪不起,在感谢两位圣尼的同时也祷告上天保佑他们的亲人康复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