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没有赔上笑脸。
他表情木讷地点点头。
不管是原身,还是前世的他,都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人物,做不到曲意逢迎。
见聂无双没有回应,孟刚说不下去了。
“老子还有事,走了……”
说吧,骂骂咧咧地离开。
聂无双打开靠外那片大通铺的木窗,让新鲜的空气穿堂入室,形成内外循环,如此,感觉好多了。
然后,他把被褥铺在窗户下的那个位置。
前世,他有住过八十年代的男生宿舍,几十个双人高低床摆放在一间屋内,那气味究竟有多酸爽,他仍然记忆犹新,现在这个环境,与之相比不遑多让。
靠窗的位置自然是风水宝地。
放好被褥后,看了看地面铺着薄薄的一层灰,聂无双拿起门后的水桶去水井那里提了半桶水,往地面撒了一些水,用扫帚轻轻扫干净,之后,又脱下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衫,当抹布一样把窗户床榻擦拭一遍。
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聂无双笑着点了点头。
也算是窗明几净了!
之后,方才拿着换洗衣衫提着水桶去了水井那里,四月天,阳光温煦,井水虽然透着凉意,用来冲洗身体却也经受得起,只需尽快擦干换上干净衣衫便是。
水井旁边的院墙很高,有杏树从院墙后探出头来,杏花垂满枝头,带来馥郁的芬芳。
聂无双抬头望了一眼。
前世老家的院子内也栽种着一棵杏树。
俱往矣!
他低下头,用力擦拭身体。
这时候,有脚步声,推门声,说话声陆续响起,应该是有同伴进来了。
冲洗完毕,聂无双换上干净的衣衫。
灰色的衣衫,短打劲装,他多半不是这衣衫的第一个主人,衣衫的肋下,裤子的膝盖,好几个地方打着补丁,倒是有清洗过,但是,尚未晾干便收入了库房,故而,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并且,胸前有着淡淡的污渍。
不是很显眼,却存在。
应该是清洗的人没用心,或者是用心却没法洗干净,这究竟是什么玩意染上的呢?
聂无双低下头,用力闻了闻。
霉味,皂角味,还有……
血腥味?
眉头微蹙。
聂无双又想起了契约上的那句话。
若有差池,生死自负。
他低头望着地面,影子在脚下延伸,爬在了一侧的墙壁,在别人眼里,那只是一团黑影,在他视线内,却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此时,同样在望着他,眼神幽幽。
仿佛镜内和镜外。
醒来后,便是如此。
对方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其他人都视而不见,并且,在自己的识海内,有着一个面板,现在,面板空空如也,但是,聂无双知道,这面板和影子内的分身有关。
这就是他的金手指。
随后,聂无双提着水桶回到厢房。
这时候,屋内已经有了同伴,仔细一看,一共四个人,他们正嘻嘻哈哈地说着话,看样子,应该是魏县本地人,在进入上阳武馆前便相互认识。
聂无双放下水桶,并未进屋。
他的衣服被褥这些被扔在了地上,他原本占的那个位置此时坐着一个五大三粗长相显老的少年,其他人都围着他,以他为中心,舔着脸,讨好他……
瞧见聂无双,一个少年朝他喊了一声。
“喂,角落那个位置是你的!”
聂无双闭上眼睛,吐出一口长气。
他走过去,拾起地上的衣衫被褥,拍了拍灰尘,把它们放在一边。
少年之间的霸凌其实很残忍。
然而,年轻的为恶者却体会不到这种残忍,他们无法感同身受,除非,相互调换一个位置。
遇见第一次霸凌,千万不要退缩忍让。
不然,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以及无数次。
聂无双没说话,霸凌者以为他忍气吞声了,便没有管他,又围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少年笑闹起来。
深吸一口气,聂无双一跃而起。
三尺高的大通铺,原地起跳便蹦了上去,随后,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了仍然躺在大通铺上没来得及反应的那个少年腰上,踹得那家伙忍不住卷缩着哀嚎起来。
“你干什么?”
坐在大通铺上的少年站起身。
刚刚站起,聂无双已经冲了过去,一个冲天锤,拳头便打在他鼻梁上,顿时,鲜血鼻涕混在一起,满脸都是,那家伙弯下腰捂着脸大呼小叫。
“滚开!”
聂无双朝床下站着的两个少年吼了一声。
那一刻,他眼神极其锐利,就像刀子一般,蕴藏着强烈的意志,震慑力十足。
那两个家伙内心发颤,全身发抖。
一时间,呆立原地。
随后,聂无双跃了起来,膝盖曲起,重重地压在了还在卷缩着哀嚎的带头大哥身上,左手掐住他的咽喉,右手挥拳,拳如雨下,不停地捶打在那家伙的脸上。
“砰砰砰……”
声响连绵不绝,像是捶打面团。
那家伙的三个同伴,一人在哀嚎,另外两人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眼睁睁地看着老大被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