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兵急送公文,摇曳着铃攀,在夜路上狂奔走递。
以蓝不禁为自己方才的狼狈而羞赧,赶紧重新将伞遮好,低头查看药包是否淋湿。抬步时,又忍不住瞅了那铺兵隐隐消失的方向一眼,心里嘀咕,这宏武坊确实除了高官勋贵的大宅府邸就是知府衙门和三司各所各局的官署,有铺兵穿行鸣铃递送也实属正常,只是那铺兵倒不像是去往任何一个衙署的方向。急递铺十里一铺,城中又不再有下一家,他自然也不是去交收的。莫非是……
以蓝隔着层层雨雾,仿佛能眺见城中最深处那歇山飞檐的殿宇,不禁晃了晃头,觉得自己是蝼蚁操着大象心,多事了。
还是怀中之物更为重要。她按了按心思,又赶紧向前小跑起来。
不远了,拐过前面路口便到。一抹随墙门像是照亮她心中的明灯,又暖又亮,不禁令她苍白面色挂了些欣喜。
悄悄推门摸进,心里早揣好了搪塞门公的借口。可意外的是,门内空无一人。
怪了,莫非是今日主人高兴赏了酒,都去偷懒摸鱼了?以蓝不及细想,这于她倒是好事一桩,没人知她出入的话,更是省事。
她喜上眉梢,赶紧收伞,转身将门轻轻关牢,快步朝里奔去。
可走进去两步,她便觉出异常来了。院内看似无人,但实则深处喧杂得很,连老天落下的雨丝都比院门外更加聒噪不安。
以蓝没来由地心头一紧,整个人慌张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越是往里走,那窒息的感觉就越是明显。
终于,空气不再掩饰太平。一丝焦味刺入她鼻腔,令她打了个十足的寒战,连伞脱手了都不知道。
她怔怔往她最不愿去想的方向望去,只见天光一片赤红,恍若白昼。层层飞檐脊兽像要挣扎着腾空而起,翻覆了这个世界,也翻腾得这女子脑海一阵晕眩。
“走水了——!”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几乎要刺破她的脑壳。还没多想,以蓝的腿先动了起来。抛下了三魂七魄一般,不管不顾,疯一样地朝那火光跑去。
怀中药包失去了保护,哗啦散尽,尽数毁于水中。
那曾是救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