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见一听,心下了然。原来是那姓薛的男子喜新厌旧,跑去了别家妓馆。
“让我猜猜,他的新欢可是个弱柳扶风、我见犹怜模样的女子?”
蒋慎言又一次为面前这人的聪颖而震惊。
“所以你让那女人改画凄切忧怀的鸳鸯眉,以水代相思泪写信,勾得那薛姓男子愧疚怜惜之情,投其所好,从而挽回他?”
还真是一字不错。
蒋慎言不禁想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不是个透明的,怎的眼前这人总能一下就把她所作所为看得如此通彻?
伶迎姐姐虽然娇媚不输人,但性子未免直爽热情。那薛老爷明显已经腻了口味,见异思迁去了,由此可见他绝非良人。可奈何伶迎是个深情的,思人心切,她才出此下策。
本以为这人识破,要说所谓相面之术不过尔尔,再命人将她惩办了,谁知他反而开口称赞了起来。
“心细如发,观察入微,虽不至颖悟绝伦,也倒有几分伶俐。”祁时见点点头,似乎对蒋慎言的此番表现已算满意,“不错,合格了。”
末了,他又笑。“你若真告诉我那些都是道法无边,现在恐已身处大牢了。”
蒋慎言瞪眼凝眉,还真是搞不懂这人脑子到底走得什么路子。相术作假他反倒高兴,那方才自己为他算的那卦又当如何?他自己到底是希望龙醒还是不希望龙醒?
正在这时,门外通传,是影薄回来了。待祁时见应允,才有仆从各捧佳肴珍馐鱼贯而入,一行竟有十数人之多。蒋慎言定睛观察那其中两个管事宦官,都有些年纪,也的确都如祁时见所说躬身弯背,自始至终不曾抬头直视,而且腰间都配了不同的香囊。
晚膳应命呈上,说是“清淡吃食”,也陆陆续续铺满了一桌。
蒋慎言细看,确都是些素斋,可巧手做出十万花样,还真是让她涨了见识。
祁时见瞧蒋慎言不习惯让人伺候着,便打算把一众人都挥退了。
“对了,谢公公,”他念起,吩咐为首最年长的宦官,道,“去给客人置办几身合体衫裙,莫要太过张扬,与路娘她们同级便好。”
“等一下!”蒋慎言突然出声阻拦,这番唐突在众人眼中就是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可祁时见并不在意,反而好奇她事出何因。
“我,呃,不才还是男装示人比较方便行事……吧?”她自己说得也不确定,恐拂了祁时见好意。
祁时见哼笑一声,不以为然。“本王身边跟个婢子倒无妨,跟个道士进进出出才引人瞩目吧?”
他这话倒也没错,可蒋慎言总是不习惯。“那,继续扮宦官也行啊?”
祁时见闻言抬了下巴,从下眼缘瞧她,意思全在那抹鄙夷之中了。
蒋慎言读懂了,他是说“你扮得又不像竟然还有脸提”,当然,兴王殿下的原话肯定要更加文雅含蓄一些,骂人不会这么直接。
蒋慎言低下头用饭填肚,没了言语,最后还是乖乖从了祁时见的意思。
众人退下,只剩影薄随侍。蒋慎言见桌上摆了三副碗筷,影薄却跟木雕一般杵着,根本没有入座的意思。这让她不禁疑惑。
“你,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