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还有这层旧日缘分在里面。
蒋慎言哑口感叹。她倒是知道自己出生前爹爹曾在京中任职,后来却不知因何缘故被罢了官,带着尚有身孕的娘亲一路南下,来到了安陆。还是何歧行曾与她说父亲之所以留在安陆全因为偶然。
说来也是一段佳话。她父亲蒋岳本意带着妻子含秀回袁州老家,但走宕水途径安陆府时不巧路遇水盗,他便路见不平出手将一伙歹人降服押送至衙门,不料那些歹人竟还是通缉多时的大盗。当时的知府见他能只身制敌又极善缉凶便十分惜才,再加之听闻蒋岳曾在京中任职,于是一番重赏之后又好言挽留。碰巧含秀当时日已临盆,而路途尚有一段距离,蒋岳担忧妻儿平安,左右权衡之后才决定不回袁州了,留在安陆府当了捕头。
爹娘在家极少谈起旧事,故而这些还都是年幼时何歧行私下告诉她的。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十余年前的尘封回忆接二连三地重击她的三魂六魄,真当是有些难以承受。
蒋慎言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倒不知你父亲竟还是蒋将军宗族中人,与兴德王妃殿下还有不解之缘。你父母当年罹难之后,听说你被人带走,便下落不明,原来竟是被王妃接入了兴王府。今日又与你这般相遇,当真是缘分不浅。”
文夫人见她神色惨淡,自知是勾起了娃娃的伤心事,柔声道:“说是叙旧,却又害你念及父母哀伤起来,是我有失妥当了。”说着,她轻碰蒋慎言于膝盖之上紧攥的拳头,以示安慰。
蒋慎言发现文夫人自己的手还因病微微发凉,却不顾自己病倦还特意来抚慰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些暖意来。
父母早逝之殇也好受了些。
毕竟事情已过多年,蒋慎言再心有不甘也已经长大成人,早已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在人前平复自己的心情。
只是文夫人所知并不属实,仅仅是祁时见为了将她强行塞入文府而巧用她与王妃同姓编造的谎言,这让她面对这个温柔妇人时,内心难免隐隐愧疚。而她此刻又不能将实情脱出。
文夫人自然不知她心底所想,只继续道:“我知此事后便量思了许久,决定还是先见你一面。今日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将你找来说话,还请你谅解我的百般纠结,又没头没尾说了这些话。”女人一声叹息,让脸上病容又深邃了些,引得自己的婢女上前连连安慰。
蒋慎言此时也无法答话。她内心何其亦不是百般纠结的状态?
况且,她从这些话中隐隐想出了一些事情,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
她需要好好问问祁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