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寿被玄衣卫挡在后面,手臂一重,只见影薄已然来到他身边,将他强行拉扯到祁时见的跟前,一并护住了。
“什么情况?”人群中得影薄相助的,还有何歧行。他冷汗直流,顿觉恍惚,探出个头来,左右看,实在看不懂这情势的发展。
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詹关那厮疯了吗?”除了这个解释,他觉得什么都不能说明眼前的情景。
耳旁听得祁时见一声冷哼。“你又怎知他是真疯,还是装疯?”
“装疯?他为何要装疯?”仔细说来,何歧行也算是半路闯入的角色,对这瓮城之中的双方究竟发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知道得并不详尽,心中自然堆积许多困惑。
祁时见瞥他一眼,讥讽道:“跟陈治一样,装疯尚且有一命可搏,不装便是死路一条。”
少年看得通透,仵作却听得糊涂。
归根究底,何歧行还处在脑袋周转不灵的状态。“你,你小子真的要当皇帝了?”男人太过震惊,以至于来不及体会胸中升起的五味杂陈。
遗诏,即说明,那害他全家的狗皇帝到底是从“不豫”变成了“驾崩”,一蹬腿,没了。
这冲击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报仇,仇人就被老天收了,恶有恶报。
可祁时见既没得一丝的喜悦,也体会不到任何轻松。他的双肩依旧背着血海深仇,依旧沉重不堪。除了手足无措,什么也没有。
而他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竟然要顶上那遥不可及的高位。
何歧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恨他。
“唰”一声,一支利剑逼到眼前,却在他本能眨眼的一瞬就被断成了两截。
戎寿一震刀刃,出声警告道:“虽不知尊下是何人物,但奉劝一句,小千岁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莫要犯了大不敬之罪。”
他刀指正与护卫军周旋不下的詹关。“那厮已是罪大恶极,穷途末路,尊下可不要效仿,以下犯上。”
何歧行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下不来。这天王神像样的锦衣卫说得倒也没错,只是他这身份,让何歧行有些退缩,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他是不是个像却水那样双手染血的疯子呢?
“影薄带人尚且能抵挡得住,我们走,莫要在此拖延。”祁时见无暇理会年轻仵作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他双眼正紧盯玄衣卫游刃有余的身姿。比起对付白衣鬼来,这些守城的军兵,就是加上身手尚可的詹关,也易如反掌。唯独四面墙上的箭雨有些许风险,此刻还因混战,怕误伤自己人而多有保守,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少年冷静做下判断,决定适时抽身,先冲破内城门再说。
城中大火,必定有人趁机作乱。这一盆脏水当头泼下,他必不能忍,就算没有詹关的多疑指责,他也要查个彻底。
祁时见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其中定然与无为教脱不了干系。是他妄图利用而放任了对方的嚣张行事,如今陈治落网,是一个连根拔起的绝佳机会。
他登基在即,这一祸患不除,难以安心。
除此之外,还有白衣鬼……祁时见凤眼眯起,将瓮城中一片混乱收于眼底。看来城楼上挂的人头,还不够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