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作舟看着儿子哭,立即就变得冷漠了起来。
陆修又擦干了眼泪,他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当爹的在逼他学拳。
上岸之后,他仔细的想了一下,其实父亲说的很对,就算他们父子拥有万两,又如何。
在官府的面前,还不是养肥可以随时宰杀的猪。
唯有成为武师,才能跳出这个轮回。
接下这四十两纹银,种种的经历,让一种强烈的情绪主宰了他。
他决心要成为一位武师!
父亲的遭遇,春花姐一家的遭遇,都说明了,弱者遭人宰割。
按照现在银子跟铜钱的兑换比,这四十两银子,可换得五万多铜钱。
但现在摆在陆修面前的有一个难题,武馆大多在县里,要是去了县里学拳,赤血鲤肯定无法照料,交给旁人,也不放心。
他们家本来就在养赤血鲤,并且,若八月底无法上交足够数量的赤血鲤,苏家肯定要他支付高昂的罚款。
陆修估摸着,要十银子。
这段时间内,他已经露面,如果贸然去县里,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如果被人发现他去学拳,也恐怕解释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到了县上,恐怕就不能打渔了,这既不能时常与父亲见面,也与宝鱼宝植无缘。
虽然这鱼本来就是要卖的,但是养鱼养了这么多年,都养出感情。
做一件事,肯定不能前功尽弃。
陆修立即选定目标,通常来说,坊市,镇,都养不起武馆,只有县级以上的城镇才能养的起。
但这里是大梁江南,繁华的大镇,并不输县府郡府。
孙家村所处的县,名为兴群县,是昌江府的大县,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大镇,龙栖镇。
与这里相隔仅仅几里地的龙栖镇因大运河而兴,是江南最富庶的镇之一,盛产瓜果丝绸,还有规模宏大有着八十三条的弄堂。
早去晚归的话,倒丢不了这几个鱼塘。
总而言之,就是尽量要低调。
这几日内,即使偶尔有附近村落渔夫在江上遇到陆作舟,出于同情的份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想要赏金,也依旧奈何不了他,任他离去。
官府如果想要派人捉拿,也无异于大海捞针,竟然暂时奈何不了这个陆作舟。
……
……
龙栖镇。
揣着几十两银子的陆修徒步走来,这里的繁华,绝非附近的几个镇可比。
拐过一个街口之后,就寻到了一座面积颇广的围院。
大院门口挂着一个大的招牌,写着:应虎武馆。
这地方并不难找,因为这是镇上唯一的武馆,随便找个本地人问问就行。
陆修去敲门。
房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
大汉身穿黑色的练功服,步履稳健,不耐烦的说道:“来干什么的?”
陆修很干脆:“学拳。”
大汉上下打量:“就你这模样的打扮,还想学拳,有银子么?”
“有。”
“如果没钱,敢耍我的话,少不了一顿毒打。”
树荫下,一个目光冷峻的枯瘦老者,正端着茶杯慢慢品茶,神态悠闲。
“来学拳,那行,交够钱就行。”老者的声音幽幽的。
陆修选择应虎武馆的道理还有一个,这里只要钱交够了,什么样的人都收。
每当师父交代闯荡江湖、学有所成的徒弟,都要告诫他不要丢了自己的脸。
但开馆的,接收的弟子,大概有两类,一是要撑门面的,需要有天赋,有根骨,教的东西也深,二就是给武馆做贡献的,只是为了敛财罢了。
钱给够,什么样的资质都收。
先前过来开门的大汉利索的介绍着:“学拳,需要八两,不算住宿费,另外加三十两,包伙食费,至于其余的花费,应该是你不能支撑的起,而且,交一次的钱,只能学两个月。”
陆修听后直肉疼,这价格真不是普通人能学得起的,本来以为四十两挺多的,在这里也就能学拳和包伙食。
至于学拳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应该是经验,如果两个月没有学出什么门道,那说明真不适合走这条路。
陆修来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交钱。”
方秋潮简单交代了一番,就知道他如何交费,如何登记造册。
再经过几道手续之后,陆修算是正式入学应虎武馆。
这里不乏耗尽所有家产而学拳的人,而武馆的作为,仿佛一家客栈接待歇脚的客人。
似乎这里不是武馆,而是某个高档消费场所。
......
......
一眨眼,已经接近中午。
陆修换了一身灰布练功马褂,黑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布鞋,比先前的打扮算是干脆利落了些。
院子里,有十几个精壮男子正在锻炼。
鹰眼老者则在院子里瞎溜达,没事吃口干果。
教,也是徒弟教。
方秋潮正跟陆修讲解一些最基础的武道知识:
“你可知,这大梁江湖,有儒门、剑宗、丹宗等十二正宗,已传承上千年的年光,每一正宗,都有镇宗绝学,也被称为十二大功,我要教给你的锐金十七击脱胎于十二功之一《皇金书》。”
见陆修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方秋潮心中嘲笑,就像人喜欢认出名的祖宗一样,这锐金十七击,是一名被逐出十二正宗的内门弟子所创,虽然来头甚大,但是招式玄妙极难领悟。
学了没用,才流传甚广。
这是各大武馆唬人的招牌,无数自以为天才的人希望能从中悟出什么,但最终都失败了。
不过对付这样没见识的学徒,开头就要扯虎皮,故意将所学的功吹嘘的来头很大,这样才能觉得,让人花银子花的值!
“锐金十七击,就是招式。”
陆修赶紧拍马屁,“谨遵师兄教诲。”
院子里的一些有钱公子哥,都懒得理陆修,就一个送钱的冤大头,妄想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