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缺趴在红木桌面上,神情复杂地盯着眼前的黄铜酒杯。
虽说他定的美人即将到来,但他的心情却有些低落。
昨日的死里逃生令他多年以来,在刘府贪污积攒下的上百两银两,付之一炬。
“操你妈的,死和尚,”张德缺咬牙切齿说话,“破我钱财,毁我计划。”
张得缺不甘心地又摸了摸衣兜,那张长脸一下子拧成苦瓜。
如今的他,除开桌面上摆放的楚河谢氏四十四两银票外,已身无分文。
好在他已到了半截入土的年纪,四十四两的银子也算勉强足够。
修间茅庐,买块小田,再雇两三个流民种地,一年下来,只要无灾,也有几串铜钱的收成……至少,人还活着。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张得缺咬牙切齿说:“该死的和尚,下次别让我碰见你,要不然老子一定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就在这时,几声扣门声有节奏的传来。
毕竟是死里逃生,张德缺的疑心多了些。
我是老熟客,怎么不知道小许有敲门的习惯?他摸着下巴,思索。
思考片刻后,他突然眉心舒展,高兴地一下笑出了声。
“哈!”
“小许,小许,你真当爱我爱得紧。”张得缺喃喃自语,随即拿起黄铜酒杯,一饮而尽。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扣门声是小许在提醒他,喝下桌子上的销魂酒,在活动前先壮壮肾。
“小许,小许,我来喽。”张得缺蹦离椅子,口中哼着小曲,满面笑容地推开大门。
谁想,开门迎面而来的不是女人香软如花的身体,而是一记笔直的挥拳。
张得缺毫无防备,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身子一连撞翻三个椅子后,才在红木桌边停下来。
“是你。”张得缺怒目圆睁。
“嗯,昨天你就该为残害善人而去死了。可,”许光关上门,眼中寒光迸射,“没有,你还活着,所以今天我来收你。”
“善人?他们是善人?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张得缺仰头大笑,然后他双手撕开衣襟,露出自己肋骨分明的胸脯。
“真是太好笑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覆盖张得缺的全身。
“想杀我,那就来啊!”张得缺抄起一旁木椅,咆哮着冲向许光。
许光见其来势汹汹,丝毫没有害怕模样。
他双腿分立,手从剑柄上移开,挪至胸前,然后一动不动,如同瀚海之礁石,不言不语,静待着海浪来临。
在“海浪”下扑砸下的前一刻,那块“礁石”终于动了。
身子向前一探,直拳快如闪电。
只听耳畔“砰”的一声响,那结实的红木桌椅瞬间便被击碎。
如此近的距离下,拔剑根本就是故意显露破绽。
于是,许光不假思索地向前一移,径直撞入张得缺胸脯。紧接着,他左肩一旋,巧妙拧住张得缺的左臂。
这招是蛮族摔打十八式中的第七式,蛮名鲁格木,意为勇敢者的冲撞。
许光是前年冬天,从一个踏冰而来,只为学习晋北拓江长船建造技术的俊朗蛮族男人身上学会的。
许光拧动张得缺手臂,使其吃痛失去重心,而后他左脚一抬,用身子重心牵连着二人共撞向右边墙面。
“啊!”
张得缺抵墙仰头,张口吼出一声惨叫,惨叫过后,他的嘴角淌下两条浓郁血流。
方才,许光的冲撞令他肋骨折断三根。
一道萧瑟风声于房内响起,长剑出鞘!
许光虽痛恨,愤怒,张得缺的为人行径,却也实属做不出来虐杀之法,只好使用最直接的刺心为刘财主,厨子报仇。
肩肘紧压着张得缺身体,许光精准地将长剑刺入那颤抖身躯的左胸心门颤抖。
颤抖变得更加剧烈,许光两眼一眯,果断拧动剑柄……伤口扩大,许光感觉到自己紧挨的身体逐渐没了动静……张得缺死了。
以为事情结束的许光抽出长剑,转而拿起事先准备的白布,擦拭起剑身上的殷红血迹。
突然,一道锐利喊声在耳边炸开!
许光瞬间毛骨悚然。
那是,张得缺的声音?
抬手望去,他看见两眼全黑,胸前留着个血淋淋,拳大窟窿的张得缺挥舞着拳头,向自己冲来。
要躲要闪,没了余地,许光只得竖剑在前,硬扛这记冲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