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顾舜云抱着姜朝歌跃下了马车。
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顾尧风微微眯了下眼,负在身后的手指也缓缓捏紧,面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
下马车后,顾舜云本还想抱着姜朝歌再走几步,结果被某人大逆不道的捏了下耳朵,疼是不太疼的,新鲜是真的新鲜。
顾舜云低头看来,发现捏他耳朵的姜仙子,自己的耳朵反而红了,似是刚才被抱起时吓的狠了,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弥漫着一种名为恼羞成怒的气息,她冷冰冰的说:“放我下去。”
天知道顾舜云有多稀罕她这个模样,若非是在马车外,恐怕要将她揉在怀里再欺负一番。
可另一个脚步声已经从后面传了过来,顾舜云只能遗憾的把人放下,姜朝歌立即退开了一步,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衣物。
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二弟,许久未见了。”
顾舜云故作惊喜的朝对方看去,开口就是一句情真意切的:“皇兄,你怎么过来了!”
姜朝歌疑惑的看向两人,只见顾舜云疾步朝顾尧风走去,待到了他身前时,便一副要立刻跪下的诚恳模样,顾尧风则先一步又将他扶起,两人对视良久,俨然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画面。
若非是有损仙子人设,姜朝歌简直都想为这一幕拍掌叫绝了,无他,实在是自家夫君这演技,不去戏班子唱戏简直可惜了。
兄弟两人你来我往的营造了一下久别重逢的氛围后,顾尧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他道:“孤奉命巡考各地官员,昨日晚间方回,未曾来得及参加阿云的婚宴,内心实在过意不去,便在此前就修书良娣,让她务必要在今日将你们约来,我们兄弟再另行庆祝一番。”
顾舜云满脸愧意:“劳皇兄挂怀了,臣弟本也想等皇兄回来再办,可父皇让钦天监测算的吉日就是前天,臣弟也抗议过,可...”
顾尧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仁德的打断了他:“成亲乃是大事,更何况是钦天监测算的吉日,岂能因为皇兄不在就延迟呢?阿云不是小孩子了,莫要再说些任性的话。”
顾舜云眼睛微微发红,很是触动的回道:“在臣弟心中,皇兄就是最亲的人,长兄如父,可臣弟与内子甚至都没机会给皇兄敬上一杯茶。”
姜朝歌被这一出弄得直接傻眼,她虽不懂权谋,可一旦沾上自己的事,便会多留一个心眼。
在她看来,这顾二顺,不仅可以去戏班子唱戏,甚至可能唱成个名角儿啊。
按照顾舜云的意思,太子原本只大他两岁,但是“长兄如父”这话一出,两人的辈分立刻就被拉成了隔辈。
而敬茶的俗礼,一般是在新婚夫妇成亲第二日面见长辈时必不可少的一环,即代表对长辈的尊重,也是长辈对新妇身份的认同。
虽然“严格”来说太子也是可以被敬茶的对象,但是当下的情况显然不该这么的“严格”,毕竟承元帝还健在。
这茶一敬,太子若是接受了的话,就是以长辈的身份认可了她是顾舜云的正妻。
假设太子他日登基时对她生了什么异心,那在行动上也要斟酌斟酌。
毕竟夺人妻子已经很是罪过,若夺的还是小辈的妻子,那更是遗臭万年,但凡是个理智尚在的君主都会尽量避免这样的丑闻。
当然如果太子以后是个不在意名望的君主,那一切都要另说。
那么假设太子是真的对她有意,那顾舜云这番话,就相当于是在捅太子的心窝子,还是那种理直气壮的捅法,捅得又黑又刁钻,让人挑不出错处,也没法还手。
而如果太子就如他表现出来的,满眼只有兄弟情谊,对她没有丝毫想法的话,那么顾舜云这番话就是在对太子表忠心。
他在明晃晃的告诉太子,他与太子的关系,胜过了与父皇承元帝的关系。
不愧是年幼时就有神童之名的人,还以为他步了“伤仲永”的后尘,没想到不仅没步,还越发的老谋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