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抄听了,恼怒瞪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此话倒并非没有道理。就拿几个月前甘兵营裁汰事件来说,要不是最后吴蒙为了自己跑前跑后,竭尽了全力,自己或许就如同那个被清退的好兄弟,现在都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这杆“明”字大旗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赵车师都将吴蒙看做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吴蒙这时接着道:“这桑杰我打听过,是个狠人,别瞧他五短身材配一张晦气脸,真动手,让他在马上,咱们恐怕没有一个能制得住他......“他说着,瞥了赵车师一眼,明显看到赵车师有点不服气,故作不见,“此外他还带着七八骑,实难应付。更重要一点,他是孙大人点名要的人,这种人,咱们能避则避。”当说到“孙大人”时,赵车师原本充满斗志的眼神明显一黯。若只论单打独斗,他不惧任何人,但当诸如权力地位等因素掺杂进来时,他就会瞬间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输赢暂放一边,一旦起了冲突,军中私自斗殴,可是死罪。他桑杰或许还能靠孙大人的赏识或是那祖大人的面子饶个罪,咱们必死无疑。”吴蒙总结道,“是以,对他,不可力敌,只能逼退。”
薛抄点头道:“还是蒙哥有板眼,我老薛服气!”但继而眉头一皱,眼神中流露出不甘,“可蒙哥,你为啥还送他银子?那些银子......”
“哎,这个不必提了!”吴蒙手一摆,打断他的话。他很清楚薛抄在可惜什么,他送出去的,可是十两银子,要知道,这十两银子,是他当初辛辛苦苦凑了大半年才得来的。这倒还是次要,最紧要的是自己省吃俭用攒下这些银子的目的,是为了做另一件事。
薛抄急了,脸再次涨红起来:“蒙哥,我,全怪我!我这次搜来的东西,全给你!”
吴蒙怒道:“你我兄弟,扯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要是你被那姓桑的羞辱,我他娘就被法办,也要给你雪耻,更何况这狗屁倒灶的银子!”
“蒙哥......”薛抄听罢,眼角都略有些湿红起来。
吴蒙心情平复下来,声音转为平和:“桑杰这类匹夫,一看就心气极高。我若不给他个台阶,难保他为了面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区区十两银子而已,身外之物,换个风平浪尽,划算!”
薛抄眼睛一热,几乎就要落泪,但男儿本性还是让他强忍了下来。
吴蒙这时候走近他,拍拍他的背道:“再说了,用这十两银子,还换来了这个宝贝,你说咱们是亏了还是值了?”
薛抄看着他手中那在夕阳下依旧散发着迷人光泽的玉镯子,哭丧着的脸上不禁泛起了笑意,哭笑相交之下,说不出的难看:“这么说,蒙哥,你,你是答应收下了?”
“嗯,当然,不然我那十两银子打水漂不成?”吴蒙调笑道。
赵车师也凑过来道:“你看老薛那脸,猢狲的屁股一样红,丢人不丢人。”
薛抄恼道:“去你个秃驴!”
“是,我是秃驴,你是猢狲,咱俩刚好配一对!”赵车师撇嘴说道,还不忘办了个鬼脸。
薛抄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带着吴蒙与赵车师,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想起桑杰临走时说道那句话,吴蒙欢愉的脸上不禁蒙上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