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礼！”

一声惊骇欲绝的喊声从言峰绮礼的身后响起，他扭过头，看清站在阳台门口的人时，脸上那扭曲的笑容才渐渐褪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胸膛的克劳蒂亚，同时也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长裙，以及自己身上的修道服。

原来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连一点心理准备都不需要吗？

在那道身影开始落下的时候，自己脑中便已经分析完毕了：

“既然都要死的话，不如自己亲手杀掉吧。”

于是身体便擅自行动了起来，将握在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女人的身体里。

“你到底在做什么！”

言峰璃正的第二声怒喝终于将言峰绮礼唤了回来，他的目光越过距离自己更近的亲生父亲，落在了站在楼梯口的鹿梦鱼身上。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吗？

那种惊愕的表情并不像是装的，是自己想多了？

不，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父亲，我明白了一件事。”

言峰绮礼松开手，再也没有多看一眼那从阳台上坠落的女人，笑道：“在今天之前，我的人生几乎都在迷茫之中度过，快乐的定义、幸福的答案是什么一直得不到解答。”

“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主也不曾告诉我答案，直到我跟随自己心的声音。”

他脸上浮现出癫狂的神情，“他人的苦痛、病痛、不幸甚至是绝望，竟然都是我幸福的基础，乃至根源所在！”

言峰璃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被寄予厚望的亲生儿子！

那染血的修道服看起来是那么的邪恶，那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多么的疯狂！

在这一瞬间，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只觉得自己的儿子被恶魔附身，可身为修道士的经验告诉他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眼前这个人不是被恶魔附身，他就是恶魔。

【支线任务完成，奖励：无。】

“绮礼，跟我去一趟教会总部吧……你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言峰璃正的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痛苦，只有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到总部去，也许会有主教或者司祭能够将这种天性纠正过来。

可惜，那被深藏的痛苦还是被言峰绮礼察觉到了，这让他再一次兴奋了起来，“父亲，你这样的神情我还是第一次见，竟然让人如此地欲罢不能……曾经几时，我还想要从你的微笑和鼓励之中得到满足感，显然是那时的我太虚伪了！”

“哥……”

“你闭嘴。”

言峰绮礼的脸色冷了下来，忽然又绽放出笑容，“在和父亲谈话之前，先把你大卸八块也许心情会更好。”

鹿梦鱼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可心里却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从言峰绮礼的反应来看，他也许对克劳蒂亚一如反常的行为感到疑惑，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除了杀意还有一丝怀疑。

而正是这一丝怀疑，说明克劳蒂亚并没有暴露更多的信息给言峰绮礼，从而无法确定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至于克劳蒂亚……

呼！

八极拳的起手式所掀起的劲风吹乱了鹿梦鱼的头发，也打断了他的思虑。

在一声巨大的闷响声中，言峰绮礼已经和言峰璃正过了一招，那难以置信的速度让他几乎看不清两人的身影，这一对血亲的肌肉都在嘶吼，相互厮杀几招之后再度分开。

“绮礼，你当真是疯了吗？！”

言峰璃正神情严肃，摆出架势谨慎地应对着不远处的言峰绮礼，“他是你弟弟，我更是你的父亲，你真当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吗！？”

言峰绮礼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兴奋与暴虐已经暴露了他的目的——杀人。

就算心里有多不想和自己的亲儿子生死搏斗，言峰璃正此时也不敢大意，使出了浑身解数。

鹿梦鱼则静静地退到了楼梯间，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的战斗。

虽然言峰绮礼的八极拳同样也是言峰璃正教的，但由于前者长时间面对各种各样的异端，所学的八极拳早就脱离了具有锻炼意义的“武术”，朝着更加利落更加残暴的杀人技狂奔而去。

再加上此时的言峰绮礼正值身体的巅峰时期，还有着身体魔术回路的加成，一时竟然将言峰璃正打得节节败退。

“我可不记得我教的八极拳是这般模样。”

两人在交锋之后短暂分开，言峰璃正双臂颤抖，要不是他反应迅速，四肢的关节已经被扭断好几遍了。

“是你教的有问题，八极拳本身就是杀人技，你却要我拿来修什么心。”言峰绮礼露出微笑。

扭断关节，刚猛又残忍，可不就是为他这种人而生的吗？

言峰璃正沉默了，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原本以为是主的恩赐的儿子并非想象中的完美圣贤，曾经给对方取的“绮礼”一词有着祈祷的含义，如今这两个字却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