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刚刚那番话会激起饶鼎臣的意志和热血,但陈友谅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抛出了更多没什么用的道理。
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不够狠,陈友谅又换一副模样。
他瞪大着牛眼走近饶鼎臣,顶着他的脸,怒斥道:“我且问你,韩山童和韩林儿有没有家人?刘福通有没有兄弟?还有徐寿辉和赵普胜,他们哪个是孤身一人!?”
“你讲了那么多道理,无非是不敢!因为你就是个废物,这辈子只能当元人的走狗,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你还怕输!怕输了之后没了富贵!什么侠肝义胆?你就是个靠出卖兄弟,来换体面生活的阉人!”
面前之人牙尖嘴利,饶鼎臣不过一武夫,论嘴上功夫,他远不及陈友谅,他憋了半天,才说道:“住口!你巧舌如簧!刚刚说的这些,哪个不是割据一方的英...”
话未说完,陈友谅直接‘呸’地一声打断道:“放屁!倪文俊是个莽夫,他都敢跟着起事!你比他还要差吗?你总想着别人为你出头?那不如脱下这身衣服,滚回家去种地!”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没那本身,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我...我...你!”饶鼎臣急了,但仍旧插不上嘴,只能干瞪眼挨骂。
见他已然接近崩溃,陈友谅继续添油加醋道:“说这么多,都是因为你怕!你害怕失去眼前的富贵!”
“屠刀没落在你的头上,你觉得还能得过且过!反正死的都是别人,都是贱民。哪有自己家的命金贵?”
“别人死了,不过是你主动掏点钱,破财消灾而已!顺便道德高潮,再自我感动一番!”
“但那群死掉的无辜人,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想活着!”
“你本可制止这一切!但你却选择冷眼旁观,看着汉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不经意间,陈友谅说出了饶鼎臣刚才的打算,真话刺痛了他的心里,不由得让他暴怒起来!
“你!休要怪我不客气!”饶鼎臣早已面红耳赤,浑身颤抖着,将腰间的大刀拔出一半,妄图以此逼迫陈友谅闭嘴。
然而,陈友谅并不吃这一套,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抡圆了膀子,一巴掌照着饶鼎臣的脸糊了上去!
再次痛骂道:“怎么?你要杀我吗?难道你的屠刀只敢对着汉人?”
‘啪!’又一巴掌下去。
“元人和汉奸闯进你的家,杀你的兄弟姐妹,你不但不帮同胞,还要助纣为虐,抢自家的粮食救济侵略者!?”
‘啪!’三巴掌下去,陈友谅直接将饶鼎臣逼到了柱子上。
“你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就为了在同胞面前耀武扬威?啊!?你就这么点能耐吗?有本事去砍元人!”
“哦,对了,我忘了,你不敢!你只敢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只敢去拿你的热脸去碰元人的冷屁股!”
饶鼎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通巴掌扇蒙了,一时语塞。听着如连珠炮般的辱骂袭来,却没了半点怒意。
最后只觉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到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舒服的日子,他确实不想再闹腾了...
上一世,饶鼎臣在失去所有家人、和兄弟之后才无奈造反,之前仍旧得过且过。
这一次,一顿巴掌,似乎真的把他提前扇清醒了...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元人一日不死绝,灾难便不会停下。现在不过是没轮到你,等轮到你的时候...你指望谁能帮你?那些死去的兄弟?还是那些死去的百姓?”
“趁早些,趁着兄弟和百姓没死的时候,带着他们反抗!”
“你啊...哎...”
说完,陈友谅哀叹一声,望着傻坐在地上的饶鼎臣,心里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