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我也卖出去过,可是……”黄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们肯定觉得我这人特别圣母,寺庙里的佛应该把位置让给我。”
闫江池道:“那可不一定,说说看。”
黄奇道:“我入职第一个月就卖出去一份保险,重疾险,提成有500多。
“结果,带客户交钱签合同那天,另一个之前买过重疾险的客户——别人的客户——生病了,挺惨的,来理赔,结果公司各种推脱,不愿意赔。
“我亲耳听领导说,客户哪儿懂保险里的门道,重疾险到底包含哪些病,不包含哪些,除非是学医的,否则根本弄不明白。还有,宣传的时候我们跟客户说确诊既赔,但其实好多病的赔付都有限制条件,要接受了某种特定的手术,或者达到某种程度,才赔。
“我偷偷搞了几份保险合同,仔细读了好几遍,怎么说呢,有些东西我也看不懂,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个字:骗。
“要是我们按照合同上写的,老老实实跟客户介绍保险,根本不会有人买。”
闫江池道:“看来你做出了选择。”
黄奇道:“算不上什么选择,只是觉得……不该骗人家,生病已经够惨了,好多人把治病的希望寄托在保险上,结果关键时刻拿不到保险金,掉链子,多绝望,多缺德啊。”
沉默片刻,黄奇自嘲一笑,“我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操心别人呢,活该穷死。”
不该这样的,好人不该受穷,坏人不该赚得盆满钵满。
闫江池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收到一个远过天际的声音召唤,向他宣读某种神圣的使命。拥有系统的他,是不是应该肩负点什么。
他想对黄奇做一个承诺,又怕自己能力有限,犹豫片刻,终究岔开了话题。
闫江池给黄奇转账,并问道:“什么时候能把人组织好?”
黄奇想了想,指着脚下的地板道:“这套房子里的人,谁打算年前退租,今天就能列清楚。至于房东其它往外出租的房子,据我了解都是这一片的安置房,我打听一下,本周内一定把人组织起……”
说话间屋门开了,被人用钥匙从外面打开的。
是贾友财的老婆,何资丽。
何资丽今年33岁,比贾友财小整整20岁,两人是半路夫妻,贾友财得到拆迁房,立马抛弃原配妻子,跟年轻漂亮的何资丽结了婚。
自从跟贾友财结婚,何资丽就热衷于炫耀老公的拆迁户身份,炫耀方法主要是穿大牌衣服,背大牌包。老公不给买真的,她就去网上淘假货,要logo大的,怎么显贵怎么来。穿上假大牌,整个人透着一股尖酸刻薄。
看到闫江池,她立即冷下来脸,问道:“你不是搬走了吗?”
闫江池:“退押金。”
何资丽伸出两个手指,“我说两件事。”
她收回一根手指,继续道:“第一,昨天你不是嚷嚷着看合同吗?我看过了,合同里可是写得明明白白,没到租期提前退租的,押金不退。”
她重新伸出刚才收回的手指,“第二,你都已经搬出去了,还进来,不合适吧?房子里要是丢了东西,你可说不清楚。”
她昂着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闫江池噗嗤一声乐了。
不等他说话,黄奇率先冲了出来。他怒目瞪着何资丽道:“什么意思?什么丢东西?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一直跟在闫江池身边,只听不说的吴鲤也道:“自己不打招呼开门就进,还好意思说别人是贼?”
被抓住了盲点,何资丽很不服气,“我们家有那么多套房子,还开着棋牌室,躺在金山上,用得着偷你们这点破东西?”
吴鲤反驳道:“偷内衣的变态,难道是因为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