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婠婠收回手后,白鹰歪着脑袋似乎是思索了些会,扭着脖子从自己翅膀里面拔下了一根长长的羽毛叼在嘴里送给她。
君婠微惊,还是笑着接过了。
这根羽毛几乎有她的小臂那么长,上面白羽的成色极佳,绒毛细密而稳固,轻易不会脱落掉毛。她接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来自白鹰身上的温度。
君婠把它插在了自己的腰间的系带上作为装饰,竟然很是得宜。
晏珽宗朗声大笑,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你竟比宫里的那些狗腿子还要机灵!”
今天是它再度启程的日子。
要说给大哥哥的话,婠婠早已写在了信纸上带在了身边。皇后虽不是很信任晏珽宗,但也给儿子写了封信,信上无关其他机密,只是叮嘱他在外要好好吃饭睡觉、闲暇时候放宽心之类的话。
她想的开:这信如果真能到她儿子的手上也好,若到不了,她也不亏了什么。
晏珽宗打开鹰腿上的信箱,婠婠把自己的信放了进去。她只看了一眼便发现那信箱里早就被人塞了不少东西。
每封信都用不同的颜色描了封,看样子是要寄给不同的人。
他也不避讳她:“逐天客沿途要停留五六次,我在各地安插的心腹眼线不计其数,皆要靠此传递音讯。”
婠婠哦了一声。
晏珽宗又道,“我养的鹰有不下百只,不是留着用来像那些公子哥儿一样提笼遛鸟出去玩乐的,都是用来给我的下属们发送讯息接受情报的。”
“逐天客长大了,去岁也娶了妻,我府里恰巧有一棵千年的老树,它便同它妻在上安了窝、它的贤妻也下了蛋。待不日幼鹰破壳,殿下若喜欢,我送一只来给你养着?”
婠婠被他逗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勉强维持着自己差点被撕碎的笑颜:“谢谢五哥的好意,只是养鹰、我却不是行家,怕把猛禽养得如雀鸟一般了,反倒是暴殄天物。”
晏珽宗笑了笑,没接话,他吹了哨命逐天客启程。
婠婠一路陪他闲聊,装作心情不错的样子:
“它为你卖命,这一趟你给它多少的酬劳?够它养得起一家老小么?”
“如何不够,它娶妻的宅子,可是我命匠人为它修的,还是上好的金丝木。我还命人每日在树下放了打断腿的鸡鸭活禽和生肉供它妻享用,遮风避雨衣食无忧,如何?”
这趟“春游”,他饶有兴致地为她介绍马场里的马匹种类。
京郊马场还是旧时的叫法,其实如今已经改了名,叫做重甲营。
旧时的京郊马场培育的马匹大多温顺无害,是留给皇室贵族们游玩享乐和出行的仪仗所用的。自打这地方被摄政王接手之后,他大刀阔斧地进行整改,将皇室用马单独分了出去,另批了一个地盘给他们用。
而这占地极广的马场就用来培养战马。
故名——“重甲营”。
君婠见到这里面很多西域异族面孔的人。
晏珽宗向她解释:“西域的汗血宝马何其强盛,和当地善养马匹的圉人也有关。这些都是我花了重金从那边买来的养马奴隶。”
婠婠发觉他看着这些战马的时候眼中有不一样的光芒。
像是战前的兴奋和对敌人鲜血的向往。
他似乎透过这一匹匹小马驹儿,看到了它们长大之后浑身重甲驰骋在疆场之上的样子。
而操控这个重甲营的大将军王只能是他。
君婠知道这地方是晏珽宗的心血,皇家拨款有限,大部分时候是他自掏腰包补贴马场才使得这个耗资极大的机构得以运转了下去。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是支持她的,帝国的崇文轻武为国防所需埋下了极大的祸根,大魏需要强大的武力装备来支撑它的国威。起初晏珽宗手中经费不够的时候,她也曾将自己攒下的银钱拿出来给他。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们还是兄妹情深的手足。
只不过她还不知道的是,许多年之后她也会因为这批战马而成为一个强盛富饶、万国来朝的庞大帝国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