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自是不知道这些金子的来历,说起来还是一天前的事。
京城
首辅周延儒府里的书房里。
极尽奢华与雅致。正中墙壁上赫然挂着宋时范宽的茂林远岫图,价值非凡。
下面一排排雕花梨木书架,每一层都镶嵌着精心雕刻的镂空花纹,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古籍。
地面铺满了精心挑选的紫檀木地板,平滑如镜,映照出微微跳跃的烛光,宛如璀璨的星辰。
书房的正中央,是一张精心打磨的紫檀木书桌,桌上摆放着官员的玉雕墨宝和精心雕琢的白玉笔桶,书桌后面是一把高背的红木椅,尽显高贵之气。
地上却跪着一个官员,边上还有些瓷器的碎片、水的湿迹,应是刚刚有人摔坏了茶杯。
周延儒正不断的在书房转圈踱步中,神情非常急躁和愤怒。
周延儒,字玉绳,号挹斋,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去年崇祯二年十二月,是踩着东林党上位内阁大学士。
去年十二月爆发了“己巳之变”,后金大军长驱直入,兵围京城。崇祯帝将袁崇焕逮捕入狱。
而时任蓟辽督师的袁崇焕,是东林党次辅钱龙锡在力挺的。
崇祯因此对东林党产生猜忌,遂安排周延儒进入内阁。
到今年九月,袁崇焕被杀的同时,周延儒终于当上了内阁首辅。后被列入奸臣传。
此时,周延儒转了几个圈,转过头来对地上那位官员说:“这点事情都办不了,要你何用?”
那地上的官员微微抖动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阁老,我们当时,预料不到顺义城外还有这么多乱兵。”
“唉,好了好了,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纰漏。原想伪装成普通商队运出去,现下护卫派少了,被劫了。可是派多了,又怕引人瞩目,产生怀疑。唉,景会你也站起坐吧,也不能全怪你。”
原来地上跪着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字景会,淄川人(今淄博市周村区王村镇西铺村)。
历史上毕自严待袁崇焕死后,曾上奏《覆兵部议关宁旷银买马疏》。
内容是原无所谓马乾买马之说也,即有空月兵饷,草料银两例应照数按月清查报部还官。此各镇相沿之定也。关宁空月马乾之数,创于袁崇焕。臣部初亦谓其即能灭奴,姑不争执,以鼓恢复之志,不虞荏苒经年而马匹尚未完,马乾尚日支也。”
将买马的亏空甩锅给袁崇焕。
事情的起因是新上任的辽东巡抚邱禾嘉,接手账目一看,发现袁崇焕向户部支的买马钱去向不明,并没有买到马,但是钱却算到了他的头上,遂上书要求兵部尚书梁廷栋将此事反映了上去。
后发现,此事直接的经手人是毕自严,真相是,这笔钱,最后被毕自严给吞了,却把锅甩到死人的头上了。
明末贪腐成风,从头到尾烂到根了,在官场里混,离了钱,那就寸步难行。
另外御史余应桂曾弹劾自严,在殿试读卷时推荐陈于泰为第一。
而于泰是阁大学士周延儒的儿女亲家。说明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这时毕自严闻言,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坐于锦凳上,并说道:“阁老,我们是不是把接应的骑兵放远了些?致使商队被溃兵抢了。”
“不远,如近了,被别人闻之,可大事不妙,毫无征兆的一只铁骑没有上令而接近京城,这是忤逆谋反之罪,可是要诛九族之事。”周延儒皱着眉说道。
“阁老,我在想,我们的商队要去绕过宣府,再去你我的家乡,是不是太远了。”毕自严抬头看着周延儒道。
“必须要去绕,非则直接靠近京城绕过走,很容易被发现的,现在我得罪了东林党,看的我很紧,正找因头不断弹劾我,现下不可被别人抓住把柄。”周延儒脸色一片阴郁的说道。
又转了几圈,说道:“当务之急是追回我们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物,告诉那黄继舒(宣府总兵)手下的参将,装扮成溃兵,杀光那些抢劫的逃兵,追回财物。年初我让兵部会推其为宣府总兵官,和他说报恩的时间到了。另外,如果找不回来,给他的护送的酬金就没有了。”
“是的,吾也知道情势紧迫,这就去办。”毕自言说罢,得了命令,辞别而去。
离陈轩张雁昨天射杀敌骑将领处往北五十里的大山中,潜伏的大约一千五百精锐骑兵。
这时闻令而动,纷纷换了外衣和标识旗帜,成群倾巢而出。
就在当天,杀灭了大部分溃兵,抢回了丢失的商队那些载满财货的马车,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最贵重的那辆金车。
通过严刑拷问溃兵,知道那辆金车被一伙不知名的人抢了去,往山东方向而去。
后面就有出现在岔路千余骑兵选择哪条路追的情形了。
但有金昌的消痕术,陈轩他们逃过一命。
而陈轩却毫不知情,正躺在车斗里正裹被子,在冬日的暖暖的阳光下直打迷糊。
一路无话,穿过房山,过了建奴入侵的范围,人烟稠密了些,但景象还是一般的凄惨,到处都是哭天喊地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