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从何说起呢。”

她抬起头，仰望着空中的光团。

那东西比刚开始的时候大了许多，其上青金色的丝带缠绕流动。

“一百年前或者更久前，发生了一场灾难。”

“起初，没有任何人察觉。”

她松开手，金色的光芒落下，消散在海水里。

“城邦中凭空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人，他们是如此的...完美和高尚。”

“我未曾感受到那种召唤，但公民们却被他们深深的迷住了。”

“其中一些高谈阔论，一举一动散发着领袖的魅力，无数人向他们膜拜，欲立他们为王。”

“还有一些则是极美的男女，他们只是在场，便会引得民众疯狂的追捧。”

“那时，古老者议会并未察觉到危机，只以为是偶然的现象。”

“直到第一座城邦毁于雷霆与火焰。”

零抱着膝盖，面孔藏在阴影里，让苏旭看不清她的表情。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雷光铸成的巨人在城邦中宣泄着雷霆，有无穷的火焰从大地喷涌而出，淹没了一切。”

“当我们击败那家伙后，准备将其杀死时，发现了问题。”

“那种东西某种程度上是不死的，它们并不是生物。”

“后来，几乎所有城邦都遭遇了灾难，各种各样离奇的人型天灾摧毁着一切。”

“还有的城邦则仿佛陷入了集体癔症，为了某个‘美丽’的男人或者女人互相杀戮。”

“城邦间在那些具备领袖气质的人带领下互相攻伐，整个世界陷入战火中。”

“当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无数根本不应存在的事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它们仅是存在便会带来无穷的灾难。”

“议会第三席，希门观测诸多乱象，总结出了灾难的原因。”

“人类的幻想，活过来了。”

零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她的语言干巴巴的，但苏旭还是大致听懂发生了什么。

他明白这是多么可怕的情况。

所谓的情人，不过是我们随便借了一个名字，用幻想吹出来的肥皂泡罢了。

人是生活中幻想中的动物，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情人，爱人，亲人，朋友...

我们眼中的这些对象，无一不被层层幻想所包裹着，我们始终无法真正触及那个他人。

无数人之间产生交集，社会就这样建立在梦幻的泡沫之上。

更别说那些神话故事和英雄史诗了，那些崇高的存在某种意义上不过是一具僵死的尸体。

纯粹的语言化作的，固执而莫名之物，倘若它们进入人类世界...

那么一切都会在它们的暴力之下倾覆。

“我们多次尝试杀死那些幻象，但没能做到。”

“我无数次否定掉那些东西，但它们仍会在人的话语和梦境中二度重生。”

“最终我们明白了灾难的本质。”

“那些幻想化作了实体，而实体是不灭的。”

“存在者流变不止，万象不固于一瞬，可存在本身却永恒存在。”

“而人与人的关系则不断赋予那些东西新的形式。”

零转过头看向苏旭，以平淡的语气宣布：

“人类终将毁于自己的欲望。”

诸多幻象，无穷异常，皆是建立在人的欲望之上，倘若如此...

真是讽刺的灭绝方式啊。

“于是议会第五席和第四席共同提出了一个计划。”

“他们要借我的手，埋葬全人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