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宫宝森要正式隐退。
昨天做主的是形意门,今天做主的是“精武会”,搭手的,是一位南方的拳手。有人退,有人自然要出头,传薪不灭,宫宝森想要“南拳北传”,可惜岁数大了,加门户之见,故而成与不成最后还得落在南方人自己的身,便想退隐前把名声送出去,推一把。
本来选的是苏长青,但昨天他入了八卦门,算是北方门派,今天只能再找个南方拳师了。
苏长青本不想来,但想到这应该也是宫宝森一生收尾的时候,有始有终,往后怕也不常见了,加他得了北方的名,于情于理,得来做个见证。
谁能想到转眼一变,宫猴子竟然成了自己的师叔,可真是世事无常。
他今个换了身淡蓝色的长衫,袖口绣着金白色的织锦,背手在身后,摩挲着拇指的扳指,慢悠悠的了楼。没了昨日的煞气,今日他模样柔和,眉宇间透着清寒,清秀俊美的绝美面庞落在昏黄的灯罩下头,似有似无的泛着光晕,像是尊裹了件衣裳的玉像。
和宫老爷子搭手的还是叶问。
自打昨天见了形意门和八卦门的势,那些跃跃欲试,想要出头的南方武夫全都偃旗息鼓了。
就留了个叶问,他家大业大,为了维护家业和保护培德里的租户利益,往日里没少与本地帮派起争执,一来二去自然就是打了。
敢出头,有势力,品行端,而且手功夫厉害,自然而然就被挑了出来。
苏长青坐在二楼过道的尽头,挨着护栏,抬眼望去,便见南方武林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南北相轻,自古有之。
叶问既然要扛南方的旗,这事便关乎到南武林的颜面,怕就怕,旗没扛得了,还摔地了,到时候就得闹笑话。
昨天坐在楼观望的是南方武林高手,今个则是换成了北方的三教九流,一个个都静着心的瞧着。
“来了!”
忽听楼下响起呼声。
这回,换叶问登楼了。
昨个宫老爷子的一手老猿挂印回首望,可是技惊满堂,老当益壮,不负当年的威名。
珠玉在前,与苏长青记忆里有些不同,堂子里的人多是说着喝彩打气的话,敢前推一把指路的,没有,一个个目送着叶问了楼。
这也算是武林盛会了,新老势力交接,南北势力撮合,各方巨头汇聚于此,拍个照,兴许过个几十年,这就是历史的见证。
隔着玻璃,苏长青阖眼听着屋里头的话,南北各路高手更是紧张的瞧着。
“江山代有人才出,幸会叶先生是有缘,今日是我最后一战,咱们不比武功,比想法,如何?”
宫宝森丝毫不见昨天酣战后的疲态,中气十足,言语掷地有声。
叶问笑道:“门都是客,主随客便!”
如此,宫老爷子才娓娓道出一件辛秘,他颇为感叹,目光微动,自桌取下一块饼,回望向众人,沉声道:“那年中华武士会成立,从南方来了一个人,手里拿了一块饼,话不多说,让我二师兄李存义掰开,我师兄没有说话,还让他做了武士会第一任会长!”
顿了顿,他视线一扫众人,眸光一凝落到了叶问身,待四目相对,复又道:“他凭的不是武功,是一句话,拳有南北,国有南北么?”
“这位先生也是你们佛山人,叫叶云表,是位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