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还说了,如海独女一旦成昏,不管夫家品秩几何,是否白丁之身。即可报与礼部,届时礼部会给她颁下二品诰命文书。”
吴泽听后,神色一喜。
这也不枉先生呕心沥血,兢兢业业病故任上。
转念一想,这新帝倒也大方。
知道林家后继无男丁,特意赏给林妹妹一个诰命夫人。也不会让先臣孤女受制于婆家。
没说的,这皇帝能处!
咦?
不对,如此一来,那林妹妹的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这是奉旨怼夫呀!
我这压力有点大啊,倘若成昏那天我的品秩不到二品。
歇息前还不得先给林妹妹拱手行礼哟!
吴泽霎时感慨不已。
“你接下来怎么個盘算?”王为见吴泽面容古怪,只当他替先生难过又替如海孤女感到欣慰,遂抬手示意他吃茶,“在我面前无须拘谨。”
吴泽揖礼相谢,踱步上前,端茶浅抿一口,继而斟酌道:“小侄盘算等先生头七过了,便随同先生爱女扶灵回苏州。毕竟,先生交代过,叶落归根。”
王为神色微怔,无声一笑:“倒是我问岔了。”复又点头,“如此也好,届时还要劳烦清臣,替我好好相送你先生一程。还有,且替我好生照拂如海独女,她那边有什么难处,你只管报与我说。”
吴泽放下茶盏,郑重地拱手道:“小侄替先生、替我未婚妻谢过世叔。”
王为诧然抬头:“如海将他爱女托付于你了?”
见吴泽面带窘色颔首,王为一击手掌连连叫好:“好好好!如此一来,我也宽心。”
王为沉吟一会说道:“我方才是问,你对你的未来如何考量?”
吴泽早有通盘考量,直言道:“回世叔,我准备放弃科举,盘算投笔从戎。”
王为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胡闹!”
吴泽忙语气一转:“世叔容禀,且听小侄一言…”
王为一摆手,气咻咻地爆了句粗:“你从个屁的军。”
“我在金陵时,便从贾雨村手中拿了你所有试卷一观。你的策论,经义作得不错。唯史论一塌糊涂。”
“只待新的巡盐御史赴任,你随我一同进京,我自会敦促你进学事宜。”
“至于你绣衣卫的身份,骆纲简直是乱弹琴,莪自会替你向陛下奏明此中波折。往后好生读书,科举方是正道。”
吴泽也不恼怒对方如此专横,他理解王为的心情。
毕竟他和先生都是正经科第出身,自然会偏向于进士出身方是正道。
“世叔,我盘算不继续参加科举,主要有两个原因。”
“先生过世,我当要丁忧三年。未来三年内,自是无法参加科举。这是其一。”
“一个月前,我于长江出海口有过同海匪的作战经验,自感从军这条路,方是我未来想要走的路。”
说到这里,吴泽的面容极其认真,语气真诚道:“再者,自先生过世,我对于官场上面的尔虞我诈,有点力不从心。勾心斗角此事,显然不是我的长处。怕是我选了这条路,会被有心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笑话,如海去了,还有我护你周全,谁敢动你!”王为霸气说毕,随即长叹了一口气,“话又说回来,你孑然一身,着实是该替如海制孝。”
“你年龄尚小,此事且待以后再说。”
王为说毕,随即问了林如海的丧事几句。
吴泽一一作答。
王为听见吴泽要先行返回神京,先是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飞鱼袍,思忖一会,方自说道:“这样,朝廷那边因为宫里有几个太妃诞辰,故而,东虏安亲王的头颅一直没能及时送至神京。”
“我手书一封,届时你前往金陵一趟,我许你一千兵马,捎带安亲王的头颅回京。”
吴泽也没多想,拱手领命。
同吴泽叙话一会,王为便打发他离开。
少顷,王为垂眸于案上提笔,写了两封信,封蜡后,命一位龙禁尉上前吩咐道:“上面此封,马上传回神京呈给陛下垂阅。下面这封,顺道递回翰林院,递与翰林学士陈希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