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蟠引着堂弟一路过了仪门,路上的宁府奴役纷纷停下身子,朝薛大爷见礼请安。
薛蟠正眼也不去瞧那些仆从,径直带着堂弟往正厅走去。
“蝌兄弟,不是我同你吹牛,大兄我在这宁国府,就像回了家。珍大哥为人通达,不拘小节,你今天也不必拘束。”
薛蝌笑了笑,也不插话。他今天随堂兄过来赴宴,有另一层意思。
清臣曾与他说过,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就是一句屁话。
招徕顾客,先手靠的就是广而告之。
今天,难得贾家摆宴,恰恰是青云居在神京打出名声的关键日子。
薛蟠见堂弟垂首不语,那双如铜铃般的牛眼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忙压低声音问道:“蝌兄弟,你且与我分说分说,顾三公子,何时进京?”
“什么?”薛蝌尚还在思忖如何打响清风酿和五湖醉的名声,一时不察堂兄所问。
“嗨,我说的是皇后娘娘的堂弟,江南顾家三公子顾学侃。”薛蟠伸手扳正堂弟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
“好端端的,大兄怎地问起此人来了?”薛蝌心里警惕起来,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反问一句。
薛蟠唉声叹气,脸带急色道:“还不是我妈,你大伯娘作的孽……”
薛蝌挠了挠额头,无奈地看了一眼不靠谱的堂兄,瞧这话说的。
兴许是发觉自己这么说他妈不大好,薛蟠咳嗽一声,又道:“自打进了京,你大伯娘便将你堂姐的名册递进内务府。该说不说,凭咱家的皇商身份,名册在内务府,还不是手拿把掐。”
薛蟠叹息一声,复又气哼哼道:“原本内务府那头过了关,妹妹最次也能进入公主府当一位司赞。不承想,独让礼部仪制清吏司给打了回来。”
“都是我害了她呀。”薛蟠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低落了几分。
顿了顿,薛蟠双手一摊:“这不,你大伯娘又打起你堂姐的歪主意。前阵子我无意听见姨妈与你大伯娘说甚‘金玉良缘’四字。”
“起初我也不晓得这四字是个啥,偏生这个缘字我还是有见识的。宝玉那厮做朋友可还行,做我的妹婿嘛,还差那么点意思。”
话落,薛蟠一把拉过薛蝌的手,语气极为认真道:“蝌兄弟,唯有顾家三公子顾学侃这种好男儿,方是我妹婿的唯一人选。”
薛蝌牙齿一酸,感情兜了这么一大圈子,是在同堂姐拉…呃,是想替堂姐找夫婿!
“堂兄,按理说,贾家宝二爷,他的身份衬堂姐,绰绰有余。咱家何须舍近求远?”
薛蟠牛眼一瞪:“你不懂,宝玉此人,我与他顽了也快有一年。他这人,性子脾气过于软了。关键时刻不顶用。
我担心我妹嫁予他后,未来,指不定是他撑起这個家,还是我妹来替他撑起这头家。”
“不怕与你说,我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称赞过无数次这位制造出香皂的顾学侃了。”
“哼哼,能制造出这物什的人。想必,此人必然很懂女人。再者说了,你堂姐偏生对生意这些别有兴趣,你不觉得他们俩,天造地设吗?”
薛蝌目瞪口呆:“大兄,香皂不是顾掌柜制造出来的。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醒起清臣的嘱咐,语气一顿,转移话题道:“大兄,顾掌柜的年纪较之堂姐大了一轮,不合适。再者说了,顾掌柜已经有了意中人,此事,不可,不可。”
薛蟠被堂弟那句顾学侃有了意中人,顿时萎靡,倒也没有追问香皂是何人想出来的鬼点子。
蓦地,薛蝌福至心灵地说了一句:“若说到良配,我倒是有一人选。兴许堂姐对他亦会感兴趣。”
薛蟠听后起了意,斜睨堂弟,示意他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