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二还回的钱,有借有还,还加了点厘利,这二月他从我这取的钱两,现在都还回来了。”
方澈微笑着给好奇的春香姐解释。
春香姐愕然:“那……那赵泼皮还有借有还的?这人还怪好嘞。”
老驴趴在地上,鼻腔哼哧热气,是哦,还没死,怪好着呢。
方澈摸了摸老驴,老驴惬意的耷拉下驴脑袋,眯起眼,享受惬意的夹杂两三粒春雨的拂面春风。
磨墨、卖臀、要债,可把老驴累坏了。
驴也是要歇息的啊。
让老驴思考一下,今晚加餐吃啥?
…………
夕天霁晚气,轻霞澄暮阴。
晚风吹开暮云,露出了夕阳,映照街上斜影重重。
“老驴,走了归家去。”
方澈起身,拄着黄竹杖,摸索着将笔墨纸砚收起,放入书箱中,让尚未思考好晚饭吃啥的老驴背着。
拎起打好的一壶酒,道别春香姐后,以竹杖轻敲地面,一人一驴,在黄昏夕照下,渐渐远去。
春意虽浓,但黄昏一至,刺骨寒意便袭来。
方澈口吐呼吸,作画所得的无名热流自体内运转,驱散了寒冷,暖了身子。
顺着晨早原路,走过夕阳下通红映照的长街,顺便在肉铺切了一斤的猪头肉,要了些臊子,一人一驴便回到逼仄窄巷,入巷中归家。
推开嘎吱声响彻不绝的木门,入眼乃是整理整洁的小院落。
院中种着一棵桃花树,光秃枝干上已有青绿嫩叶生出,勃勃生机弥漫四周。
除了尚算宽敞的院落外,便只有一间简单的屋子,屋内分厨房与里屋,仅仅一墙之隔。
方澈回到院子中,先入里屋,褪去青衫,感知扩散,径直入了厨房,开始切猪头肉,再炒了臊子,下两碗面。
院子中,老驴则是趴在生了嫩叶的桃树下,疲懒的耷拉着脑袋,盘算着桃树什么时候生出多汁的桃子。
“老驴,吃饭了。”
伴着点点臊子香,方澈端着两碗面从厨房中走出。
老驴立刻激灵了起来,有了力气,不再耷拉着,快速的在桃树下给方澈摆好桌椅,瞪着驴眼流着哈喇子等待。
每天,老驴最期待的便是方澈的投喂。
方澈虽然是画师,可厨艺……
跟他的画技一样好着嘞,下的面,贼好吃。
持黄竹杖坐在椅子上,伴着徐徐晚风,夹一块切薄的猪头肉,再饮一口刚温的米酒,哧溜一口面,方澈眯了眯灰败的眼,万分惬意。
耳畔传来“哼哧哼哧”如猪般的拱食之声,老驴吃的也开怀。
吃过晚饭,老驴便负责洗碗去了。
方澈坐在院子中,夕阳落了山,春日夜风颇为冰凉。
运转《天地气》,方澈的感知中,稀薄的清气从天地中如丝如缕飘荡而来,融入体内,壮大身躯中的气血与精气。
“隔那地标醉春楼远了些,修行的效率就低了不少,或者说……是恢复了正常速度。”
只不过,这正常速度……有点慢,兴许是因为有了对比,方是觉得慢。
方澈若有所思。
打坐修炼,汲取天地清气入体,不知时间流逝。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明月光辉灿烂。
方澈沐浴月光,徐徐睁开枯败的双眸,张口吐气,一缕清气锋锐前驰二三米。
感受在寒风夜里依旧温暖似围炉的肉身,方澈露出一抹笑意。
修行,妙不可言。
除了《天地气》之外,还有一门枪法《逐风枪》。
“可我无枪,如何练就?”
方澈蹙眉思忱片刻,忽地一笑。
摆在腿上用以辅助探路的黄竹杖陡然被他攥握,啪的一声抽在地面,尘埃化烟起。
谁说他无枪,以杖为枪。
方澈畅快一笑,持握盲杖,于浓浓夜色中扬舞逐风。
此一舞,便是一夜。
…………
翌日。
晨雾薄曦,晓露尚露衣。
方澈牵着吃过早饭的老驴离开了小院,黄竹杖轻敲窄巷青石,嘀嗒回响。
一人一驴又如往日般前往醉香楼畔春香姐的酒摊。
因为新的地标道图处尚未刷新。
且方澈虽已画完了地标道图醉春楼,但他依旧需要在酒摊卖画,顺带靠近醉春楼修行。
而今日。
日上三竿,熟悉的板车未曾到来。
酒摊不再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