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茶杯俯首轻抿，轻声询问：“衡队长公然挑衅自己长官，不怕事后遭到报复？要知道，能来明楼的人身份非富即贵。虽然没有太高层人员，但收拾你还戳戳有余。”
她自然知道来明楼的人都是何身份，包括贾道明。衡宇顶头上司，公然索贿自己长官要么傻，要么有所依仗。
衡宇摸出香烟点燃，两根指头夹着烟卷，靠在椅背侧头欣赏秦淮河中的太阳，“怕，谁不怕。但要完任务，总要拼一把，这個月费用总算凑齐，下月在想办法吧。”
没说实话，还威胁她。
吉田雅美在旁斜眼瞅他，暗骂贪心鬼，果然鸡贼。
凤凰斜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给吉田雅美递了個眼色。
吉田雅美气鼓鼓从腰间取出一张汇票放在他面前，不服气般瞪他一眼。
“衡队长的困难我也感同身受，小小心意还望今后多多关照。”听完吉田雅美汇报，知晓衡宇眼皮没眨把一千大洋汇票撕扯掉。揣测此人要么出身高贵，家境优渥；要么心有天地目光长远，不是那蝇头小利的苟且之辈。
衡宇侧头喵了一眼，三個圈，五千大洋。心脏不争气狂跳，月前为赚得一百三十三快大洋兴奋大半月，军校生涯月余只花费两块大洋。这会看到如此耀眼数字，他能不激动。
同样说明此女身份极不简单，红党人员根本不考虑，随手扔出五千大洋，还没那么阔绰。在配合找屠畑捞人举动，几乎可以确定她绝对是日本间谍，而且是其中高层，一般日特可没这般肆意挥霍的权利与本钱。
间接说明，自己似乎找对了人。只要能搭上线深入合作，时间长了，顺利进入到日特机关也就有了可能。
衡宇哈哈大笑起来，没丝毫客气，捡起汇票塞进上衣口袋，“凤凰姑娘把衡某当做知己，没说的，今后有事只管说话。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替姑娘铺平道路，夫子庙这片今后会安全的很，无须他人照拂，姑娘大可放手施为。”
能给钱，说明不会告状。给这么多，说明人家在做投资，将来要回报的，等于默认初期合作。
吉田雅美看他见钱眼开的小人样，撇撇嘴，还以为是個有骨气的，呸，一丘之貉。
凤凰却颇为欣赏，坦荡的真小人。总比那些做了婊子还挂牌坊的人要磊落的多，喜欢钱，将来也好掌控。
“那就多谢衡警官了。”眼神中一抹耐人寻味，“衡警官不好奇我一個青楼女子，居然能随手拿出这么钱来买份安全，其身份是何？”
衡宇拍了拍胸口，端起茶杯一口干掉，示意吉田雅美给倒茶，语气平静：“凤凰姑娘说笑了，南京乃党国首府，寸土寸金，能肆意挥霍财富者大有人在。明楼日进斗金，区区小钱自是不在话下，要说好奇多以好奇姑娘为何给这么多，我一個小小片警，只要姑娘张张嘴就能淹死在这秦淮河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衡警官好见识，我是想交衡警官这朋友，以你胆色很快就会扶摇直上。今后在南京讨生活，还要你多出手帮忙，不知衡警官可否愿意交我这朋友呢。”
“交！”
“必须交！”
“凤凰姑娘今后称呼我名字就可，莫要在喊警官，见外了。”
“好，那你也莫要喊凤凰姑娘了。我叫孙舞阳，可以称呼舞阳。”
“舞阳？”
衡宇总觉得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舞阳，好名字。”衡宇感觉差不多了，刚认识彼此没那么多话，也不可能安排任务给他，起身道：“今天打扰了，我还有点事有时间在登门拜访。”
孙舞阳轻轻颌首，示意吉田雅美送客。来到门口衡宇故意调侃她：“雅美姑娘英姿飒爽，改天一起去看电影，我请。”
“没空！”
吉田雅美觉得衡宇这混蛋一双贼眼，总在她身上打转，怎么看自己长官没那样呢，该不会打自己注意吧？
还是个小辣椒。
“嘿嘿，看着看着就有空了。”抬脚转身离去，不忘挥手告别：“改天约你。”
“呸，臭流氓！”
吉田雅美气呼呼的回到廊亭，不明白问：“长官，干嘛对他那般客气，一個小队长罢了，一句话就能打死，还给那么多钱。”
孙舞阳端茶轻抿，目光望向河面：“此人胆识过人，心思缜密，厚颜无耻，聪明绝顶。很快就会扶摇直上，相比那些废物都要走的快，走的高。在他微末时投资才有价值，事后才会忠心，将来才可用。”
吉田雅美撅起嘴甚是不服，“聪明什么，厚颜无耻倒是够无耻，属下看就是头见钱眼开的色狼。”
孙舞阳瞥她一眼，淡淡道：“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是用来牺牲的，他既然喜欢你，要做好牺牲准备！”
吉田雅美虽然心有不服，却不敢违背：“嗨！”
“去查查他，祖孙三代都要查清楚。”
“嗨！”
………………
临近中午，姚家巷秦淮河滩前突然来了一帮警察，而且还有十几個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这番阵仗把来吃饭的顾客吓得要扔下包子就跑，老陈老实巴交以为自己犯了事，急忙出门上前询问：“几位老总要吃包子，随便吃，今天小店管够，有什么招待不周只管说话。”
其中一名警员习以为常，鼻孔朝天呵斥道：“就你这臭包子有啥好吃，赶紧把人都赶走，警官要在此办事。”
豆花西施戴着围裙出来，用围裙擦着手，小心解释：“这位老总，按规矩每个月都上交了一块大洋治安费，您看正是饭点，要不……”
“闭嘴！臭娘们，老子说了让你关门，把人赶走，在废话今后也不用开门了。”
姚家巷居民平时打闹，但十分齐心，见老陈夫妇招惹到麻烦，都围了过来，没一会聚集了五六十号人，静静看着他们。
“干什么！想造反啊！”
“闭嘴！！”
张小宝刚才尿急跑湖边撒尿去了，刚回来就看到这番架势。裤子都没系好连滚带爬推开人群来到跟前，抬手就给了那个警员一巴掌，“你给老子闭嘴！”
警员被扇懵了，捂着半张脸看向张小宝，不明白为啥打他，平常不都这般干的吗？
张小宝懒得搭理白痴，慌忙抱拳解释：“诸位乡亲，刚才都是误会，我们就是过来吃点饭，顺便谈些事情，诸位千万不要误会。还有，今后姚家巷所有店铺不用再上交治安费，不但如此，今后姚家巷老少爷们撑船搭客，做任何营生，都不用交费用了。”
嚯，这话让一帮邻里顿时懵了，相互看看不敢置信会有这种好事？姚家巷几百户做买卖开店铺的也有几十家，每个月规定上交五十块大洋作为治安费。
还有撑船搭客，做其他营生的居民，凑凑每个月也要上交七八十块大洋才能正常经营。
他们没有地，只能做营生，要么去工厂上班，每个月费劲巴力有一半都上交给各個衙门口。这会警察开口都给免了，倘若是真，每个月能节省一百五十块大洋，这笔钱能做很多事情。
“都围在那里干嘛？”
正在众人懵逼时远远传来衡宇的声音，大伙齐齐望去。张小宝连忙推开人群跑到跟前献媚，“嘿嘿，队长您回来了，属下正跟乡亲们说话呢。并且免除了姚家巷今后所有店面、撑船搭客等营生的费用，这不大伙都围着商讨呢。”
“哦，这样合适吗？”
张小宝脸色一怔：“合适，非常合适！”冲一帮邻里喊道：“老少爷们，我叫张小宝，刚才说的话绝对算数，出问题到警局找我，说话不算，打死我都行。”
衡宇笑笑拍了拍他胳膊，几步向前跟乡亲们打招呼，态度热情并十分客气。
这会挨打的警员总算明白过来为啥挨打了，也明白为何张小宝发疯了，感情这是人家衡宇邻居，而且关系都很亲密。
吓得脸色苍白起来，之前不害怕，经过中午一番操作下来，衡宇目前在这些警员心中那是神一般存在，谁不长眼去招惹他，就是找死。
“没事吧，陈叔、陈婶？”
老陈老口子这会也算反应过来，感情是衡宇关系才会如此。看那帮下属对他恭敬眼神，怕做不了假。
老陈小声询问：“芳芳，刚才那警察说的真吗？”
衡宇笑着冲乡亲们道：“诸位叔伯婶子，既然小宝说了，那就承情。今后好好经营，莫要偷工减料，要让姚家巷的口碑传出去，有事只管找我。”
“真的芳芳！”
“太好了！”
这会大家都兴奋了，能省下那么多钱不说，还能痛痛快快做营生，放在之前想都不敢想。
豆花西施却拽了拽衡宇，低声道：“芳芳，你刚去警察局才两天，这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交了这么多年，忍忍就过去了，千万不要犯浑，犯了事那可是要做牢的。”
衡宇笑着安慰她一番，让其放心。又让父老乡亲各忙各的，搬了几张桌子到河边柳树下。
“每人五個包子，豆花管够，吃饱为止。”看向张小宝：“不要忘了给钱。”
“嘿嘿嘿，卑职明白，卑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