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锃没搭理衡宇的敬礼问候,心里恨不得打死这個混蛋外甥,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
事情很明显了,宁海看守所出事,特务处顺水推舟把案子交给衡宇来处理,期间龌龊不提也罢,其目的奔着看守所而来。
褚颉跟雷震雨在,衡宇心底发虚,额头见汗,低着脑袋把事情汇报一遍,口供跟录音带放桌上,就撤回去等死了。
褚颉总觉得衡宇身形有点熟悉,但不会想到他就是“侯专家”,再说衡宇刻意把声音压的粗糙一些。也没在打量拿起口供翻看,当看到屠畑乱咬姚鼎秋时,脸色阴沉的可怕。
雷震雨算很欣赏衡宇了,也没冲他呲牙,找来录音机把录音口供播放,中间询问都符合逻辑,并没有太明显引导痕迹。
“假的!”
褚颉愤怒看向衡宇:“是不是你小子收了钱故意颠倒黑白!说出来我就饶你小命!否则……”
衡宇擦擦额头虚汗,挤出一丝笑容:“长官,局里很多人参与审讯,您可以安排人调查,属下没那胆子,也无法影响屠畑左右,甚至都没有动刑。”
“哼,我自然会调查,等查出来有你好受。”
徐恩锃敲了敲桌子,“褚科长安排人把姚鼎秋看押起来,等待处置。雷副科长去把那个会计提到审讯室等候,你们安排完都去审讯室等着。”
两人虽然不明白徐恩锃发什么疯,却领命出门。这会办公室就剩两人了,徐恩锃眯着眼打量他,“怎么,大外甥,你就这么给你姨夫送礼的?把宁海看守所硬生生送给特务处,他就身心健康了!”
“呃~”
衡宇吓得小心肝乱颤,舔着脸解释:“徐处,这事跟属下没关系。戴处长安排属下也只能领命,属下已经极力从中周旋,尽力了。”
“尽力了?”
“那你说说怎么尽得力,尽得哪门子力。”
衡宇小心回道:“宁海归特务处后,出面澄清非释放红党人员,而是刑满释放的要犯。屠天明没有参与其中,继续担任典狱长,宁海不会有大的举动,姚鼎秋可以内部处理掉。理论上,还在徐处监管之下,从上到下都能说得过去。
徐恩锃被他气笑了,“这么说还要感谢你替调查处谋划了?”
“卑职哪敢,听令行事而已。”
“哼!”
冷哼一声斜斜瞅他,“不要以为给调查处扣帽子就能拿走宁海,不想给谁都没招……”劈头盖脸训斥衡宇五分钟,总算消气了。
点上香烟慢悠悠抽了起来,“这件事先不说,你也决定不了。答应调查处的电台密码本什么时候兑现?”怪不得抓捕邱明时特务处会得到消息,感情这小子通风报信。
“呃,这个那个……”衡宇尴尬的要死,事情搅合到一起真是没法处理,帮助调查处那是吃里扒外,不帮陈祖燕到时候定找他麻烦。
“那个……徐处有线索吗?属下试试帮忙破案,但要日本间谍,红党无法查获电台跟密码本。”感情刚才徐恩锃就没打算放过他。
徐恩锃起身笑笑:“线索当然有,还记得陶红在商业银行的账户吗?当初调查处排查后锁定银行内部有个审计员很可疑,故意遮掩来往数字,混淆视听。说明他知道很多收款账户,可惜这混蛋被抓来到现在交代口供都是假的。浪费党国资源不说,影响办案方向,还给日特制造时间转移,估计很难在有所收获。你要是从他身上寻到侦办方向,今天这事就算接过,你姨夫那我也会说好话,否则……哼哼!”
“这……”
“这不太好吧?”
徐恩锃嘴角上扬:“那你就留下做客吧,我会跟戴春风说你乐不思蜀。”
衡宇一脸苦笑,无奈道:“那卑职试试吧,只是这身份……我怕内部会暴露出来。属下这张脸还有重要任务执行,万不能让日特知晓,调查处内部卑职不敢妄断,但风险太大,属下只能相信徐处长。”
徐恩锃眉头微皱,想了想来到桌前提起电话拨打出去,电话接通:“让褚科长把人送到三楼小会议室里,所有口供都带上,安排人在二楼看守,暂时不允许任何人上楼。”
挂掉电话看向衡宇,“行了,我亲自陪你审讯,看看你小子有何本事。放心,有收获今晚把人处理掉,我这里没有面罩戴個头套吧。”
衡宇无奈等秘书把头套送进来扣头上,特意挖了两个眼睛出来,衣服暂时更换成中山装,准备妥当跟着徐恩锃来到三楼小会议室。
两人进门,只有一個戴着手铐、脚镣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相平平。可能刚被冲了个澡,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上血痕都结了痂。
桌上放着一摞审讯文件,还有录音机跟记录本,徐恩锃指了指:“自己慢慢看,看完就问。”交代完坐到对面翻看起报纸来,他觉得衡宇最少半小时才能审阅完资料。
衡宇来到立面端坐,随手翻看档案审阅。简单的姓名职务家庭状况等等,交代了乱七八糟几十個人,调查处标注侦查十五人都没问题,剩余二十七人没有调查。
他审案简单,无须太多资料。
把录音机打开,拿过笔要重新做记录,准备好一切,看向化名叶青的男子,“我问你说,简单点,只回答是与不是就行。皮肉之苦总是不舒服,莫要自讨苦吃。”
叶青一脸鄙夷讥讽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大日本皇军不需要可怜!只怕你没本事找到。”
衡宇没跟他打嘴官司,“你的代号?”这个问题调查处可没问,虽然不重要。
“哼,知道代号有用吗?”
“回答问题。”
叶青无所谓般瘫坐在凳子上,“木鱼。”
“你小组代号?”
叶青瞥他一眼,意识到这人有点本事,“青田。”
他每回答一個衡宇都会观察奴仆宫,确认真假,目前都是真的。
“你交代了四十二人,这里面有没有你同小组成员?”
“有!”
真话!
“几個?”
叶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五個。”
假话!
眼神不善盯视他,“看来你觉得调查处辣椒水很合胃口,想在尝尝?”
“哼!”
“三個!”
假的!
衡宇暼他一眼:“只有一個对不对?按照日特习性,你只知道自己长官或联络员身份。”
叶青深吸口气,挺直身子,看向他:“你好像很熟悉帝国特工内部建制?”
衡宇笑笑:“还行,落到我手里的日特,没有秘密可言。”
“哼,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这算是正面回答问题了,衡宇打开交代的人员名单,里面有详细個人资料,根据家庭情况及日特习性,先筛掉二十三人,剩余四個多少符合日特身份。
“我念名字,你回答是与不是。”
叶青笑了,“行啊,你念吧,我保证配合。”他就不信衡宇能从三十個名单里准确知道谁是,谁不是。
“李达康!”
“不是。”
真话。
“宁缺。”
“不是!”
假话。
衡宇内心欣喜之余,暗自得意,衡少爷真牛逼,两句话就把日本间谍找到。
面上没有丝毫表现,把二十七人都念了一遍,叶青有的回答是,有的回答不是,根本找不出正确答案。
旁边徐恩锃只是观察,到目前没觉得衡宇哪里厉害,怎么就能抓到日本间谍了呢?
衡宇记录着,实则在仔细查看“宁缺”的资料。二十八岁,老家天津,现住鼓楼水磨巷25号,媳妇前年难产死掉,只有一個三岁孩子,父母都在天津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