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宇眉头紧锁,虽然不愿意掺和,可事到如今只能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跨步来到桌前把煤油灯熄灭,室内顿时陷入黑暗中,衡宇绕到一侧举着匕首随时准备拼命。
没多会,街上传来喧嚣声,“人呢!”
“队长,属下远远看到那红党好像往北跑了。”
“那还等什么,给我追,一定不能让红党分子给跑了。”
“是,都给我追!”
没多会街道上彻底安静了下来,室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好了,他们走了,小兄弟可以点燃煤油灯了。”
衡宇为保安全还是等了五分钟,这才摸索着把煤油灯点燃,室内渐渐有了亮光,衡宇观察男子之际却见其迷迷糊糊靠在门上,仿佛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
“你还好吧,需要帮忙吗?”
街道上对话他听的很清楚,此人居然是红党人员,吃惊之余内心有点小激动,要是通过他接触到组织就好了。
防备心里逐渐放下,甚至觉得天然亲切起来,像是他乡遇到亲人一样。
衡宇有这种心思很容易理解,毕竟生活在红旗下二十几年,总不能心里望着国党亲切。
“我……我还能坚持,小兄弟,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要马上离开这里,一旦特务回来你就麻烦了。”男子挣扎着要起身,却一個踉跄又跌了回去。
“你先不要动,我扶你过来坐,先看看伤势。”通过他表现来看红党身份应该无疑,要是日特恐怕不会着急离开,甚至反客为主威胁他。
相信归相信,他还是要足够小心,首先要确定伤势,倘若没有受伤身份就有问题。
把男子搀扶到桌前端坐,“你坚持会,我先帮你处理伤口。”衡宇对这里只是稍微熟悉了一下,外间放着几個书架,内间是原先老板的卧室。
摸索着找来剪刀,扯了床单一角回到桌前给清理伤口,等剪开衣袖果然在胳膊上发现子弹的擦伤,鲜血咕噜咕噜往外冒。
衡宇觉得身份应该不假,慌忙给治疗起来,“我这里简陋,只能先用白酒消毒,然后包扎一下,等会送你去医院处理,以免伤口感染。”
动作生疏,勉强给他处理好,“你觉得怎么样?”
男子长舒口气,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小兄弟,我好多了,医院暂时不能去,很容易暴露身份,我还是先离开以免给你带来麻烦。今日救命之恩,他人定会涌泉相报。”
说着男子挣扎着要起身,衡宇慌忙阻拦:“暂时先不要动,等恢复一二再说。天都黑了,想必你也没吃饭吧,刚好我自己吃也无聊的很,一起吃点东西也能恢复一些体力。”
“那……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衡宇心里高兴,总算找到组织了,这会高低要加入其中,有机会也出把力。
“不用跟我客气,来来来,一起喝点。”衡宇发自内心的热情招待,“来,陪兄弟喝点,消消毒,也止疼。”
茶楼里。
聂霆锋静静听着关于两人的对话,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衡宇身份就是红党人员,可所有表现都说明他内心亲近红党。
没及时喊特务处进去抓捕,遮掩不算还主动帮忙治疗伤势,热情招待其用餐,不知道还以为遇到亲人了。
此番种种都很能说明问题,在南京,双方敌对的局面下,就算一個普通百姓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你就算不上报,也不应该展露对红党的好感,单凭窝藏红党不上报这一点,枪毙都没人会出来说话。
“队长,这小子思想有点问题,会不会真是红党人员?”
聂霆锋没说话,静静看着书店,虽然他很欣赏衡宇,但对于党国不忠者,他会毫不犹豫清除掉。
更何况,衡宇很聪明且能掐会算,成为敌人或放其离开将来都很麻烦。
“继续监听!”
他没有着急做决定,心中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衡宇只是一时糊涂,或者另有打算,否则……
衡宇哪知道这一刻,他脑袋已经悬在天上,只要在走错一步,神仙也救不了他。
“来来来,在喝一杯,止疼,能止疼。”衡宇已经给他倒了三盅,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说一点家长里短。
衡宇没有问其身份,像是没听到特务喊话,可能还处于兴奋中。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男子吃着菜客气回话:“我姓张,小兄弟不嫌弃就称呼一声张大哥就是。”
“哪能嫌弃呢,不知道张大哥怎么招惹上特务了,这样太危险。”
男子放下碗筷,“不是我要对小兄弟隐瞒,只是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还希望小兄弟能够谅解。”
“谅解,谅解。是我多嘴了,来喝酒。今晚张老哥就留在这里吧,说不定特务还在外面有监视,等明天人多了再走会安全些。”
男子沉吟片刻,无奈点点头:“那就给小兄弟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来,抽支烟,洋货,骆驼。”
两人慢条斯理喝着,起初衡宇真是没二心,直到一斤酒被两人喝掉,才渐渐觉得有点不对。
冷静分析,能潜伏在南京的红党人员,做事定会非常严谨,生活习惯跟作风都不会太过随意。
此人不仅酒量不错,而且看上去像是个老烟枪。半斤酒下肚做派就显露出来,总有点散漫无纪律的感觉。
喝酒、抽烟,用餐方式粗鄙,在仔细想,明知道自己可能听到他身份后,居然还敢留下来吃喝。
是对自己放心,还是压根不在乎?
而且衡宇故意把《金瓶梅》捡起来看,偶尔还跟他分享一下其中的精彩之处。虽然没有表现多少,总觉得他眼中有点遇到知己的情感包含其中。
通过这么多细节观察,衡宇觉得此人身份可疑的很。
想了想决定直接试探一下,倒好酒刻意压低声音:“张老哥真是红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