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尴尬

“咔，过了。”

“收工。”

闻泽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卸下。

在场的所有人虽然保持着拍戏时的沉默，但可以从他们的肢体表情感受到收工的快乐。

工作人员在忙着自己剩下的事，争取早点弄好。

闻泽的眼神不经意间跟乔奕交汇，习惯性假笑点头示意。

没有想到乔奕竟然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平静地点头回应。

没有想到大家的意图惊人相似，都走到胡导跟前，眼神真挚地盯着他看。

一连被七八个主要演员一眨不眨地盯着，总感觉有点不得劲儿。

胡导板着的严肃脸有皲裂的痕迹，眼神带着点无奈，像是被架着开口：“你们下午的表现都还可以，不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继续努力吧。”

得到答案的闻泽几人总算可以稍微松口气，不然心里真没有底。

他们认可胡导给的评价，因为胡导这人不整虚的，是怎样就是怎样，说得非常中肯，他们确实要接着努力。

胡导一直是业内有名的良心导演，对演员要求比较严格。

遇上胡导是他们的幸运。因为对演技有追求的演员来说，他们都很乐意跟胡导合作，演技会有一定的突破，对职业生涯有很大的影响。

闻泽他们没敢先走，目送着胡导走出视线后，才敢大声说话。

完全松懈下来的闻泽他们，勾肩搭背地笑闹着走向化妆间，化妆师会帮他们卸下身上的束缚，重回现代人的轻松自在。

助理刘志和小钱早就准备好热水和热可可，贴心地放在他们的专属位置上。

闻泽当然是喝热水的那一个，热可可他不配呀，多喝点热水是他能做的反击。

眼不看为净，包彦和谢安也只能在嘴上诱惑他，都得乖乖坐在位置上任由化妆师捣鼓，给他们卸好妆发。

“你们晚上准备吃什么啊？”包彦发起新一轮话题。

“我能吃什么，只能多吃点水煮青菜，感觉我在修仙，离飞升仙界就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闻泽满脸苦涩，神色凄凉，自我嘲讽一番。

听到闻泽发言的化妆师小毓，忍不住噗呲一笑：“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化妆师小毓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别看年纪小，入行才三年，化妆技术那是炉火纯青，老天爷喂饭吃的那一类。

闻泽并不介意，随口应道：“你笑吧，我已经习惯了。”

“你看到旁边那俩笑得更过火，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真怕他们笑出毛病来，我可不负责。”对待包彦和谢安这俩货，闻泽自然不用客气，他们笑得那么起劲，他不怼几句好像对不起自己。

“闻泽，你瞎说，别毁我形象。”

“我这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怎么能是你口中的鬼样子。”包彦第一个跳出来反驳，自我感觉良好，不承认丑化他的一切言论。

“谁让你搞怪来的，我这不是没忍住嘛，你的怼功见涨啊，我要好好向你学习。”平复情绪后的谢安，嘴角的坏笑异常显眼，还不忘喝一口香甜的热可可。

怎么办，闻泽更想化身为正义的使者，收了这两个坏心眼的家伙：“你们不故意招惹我，我能这样说你们吗？”

“这话说的挺有道理，但我就是不想改，你看着办吧。”包彦欠揍的言论一出，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这笑声充满魔性，搞得闻泽他们也跟着笑个不停，除了那个高冷的男人关程，脸色无奈地看着他们笑作一团。

热闹是他们的，隔壁化妆间的乔奕，怎么可能听不见隔壁的笑闹。

室内安静吗？并不。

经纪人蔡铭一直在跟乔奕谈话，两人是刚合作不久，彼此之间也不够了解，加深了解的交流必不可少。

此时乔奕的表情并不好看，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在桌面。

万幸的是化妆老师速度很快，帮乔奕卸好妆发后，就出去外面了，有眼色的把空间留给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个场面。

明眼人都能看出乔奕的不爽，经纪人蔡铭直接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乔奕冷声反问：“你不觉得很吵吗？”

蔡铭并不相信乔奕的说辞，也并未追根究底，反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你是想让隔壁安静吗？”

室内一片沉默，停顿了七八秒才得到回应：“你可以这么理解。”

蔡铭闻言从沙发起身，打开化妆间的房门吩咐守在门口的助理小王，让他去跟隔壁沟通。

小王礼貌敲门，顺势打开房门，说明自己的来意：“打扰了，你们的动静太大了，吵到隔壁休息的乔哥，麻烦可以稍微注意音量吗？”

欢乐的场面霎时尴尬到极点，面面相觑，尬笑闻泽上线：“是吗？这样啊，我们会注意的。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了。”

“好的，麻烦各位。”得到想要的结果后，毫不迟疑的关门离开。

留下脸色不自然的闻泽他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时没有人打破僵局。

直到包彦一声刻意压低的国粹，才让局面逆转：“我艹，好久没有这么丢人了……”

“谁不是呢？好在闻泽反应过来，不然我们会更尴尬。”谢安摸脑门的动作都出来了，表现出他的不自在。

关程属于被牵连的无辜者，他神色正常，看着没有受到影响。

闻泽扶额，一副着丢s人的样子，还不忘压低声音：“我都有钻进地缝的冲动，太丢脸了。”

又补了一句：“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克制自己的音量吧。”

“有一种憋屈的郁闷，太让人不爽了。”包彦情绪低落，声音闷闷的。

“我也觉得难受，还有点庆幸。”谢安小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为什么这么说？”包彦不理解，急于知道原因。

“要是乔奕本人过来，我们不是更难堪嘛。一想到那个画面，我浑身难受。”谢安一脸害怕又嫌弃的表情。

“你真是够了，想都不要想，我们忘了这件事怎么样？就当无事发生。”包彦看了看房间内的七个人，满脸期待。

他们竟然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忘了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还要朝夕相处几个月，就当从未发生过这样的糗事，回到之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四个演员和四个化妆师达成共识，出现从未有过的默契，心照不宣的遗忘，场面回到开始的轻松。

而隔壁的谈话并没有结束。

蔡铭关好门，坐回原来的位置，接着刚才的话题：“现在安静了，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你确定要在这里聊，不怕隔墙有耳。”乔奕面无表情，声音却没有那么冷淡了。

“小王在外面守着，我们正常说话的声音，隔壁根本听不见。”蔡铭并没有结束谈话的打算，说话的同时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好吧，那蔡哥你想聊什么？”乔奕突然看向蔡铭，神色淡淡。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满意公司跟逐梦的合作，不满意《逐鹿令》的演员配置，但对你来说利大于弊，不是吗？”蔡铭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深吸一口烟，一脸享受的表情。

“公司看重你的潜力，才舍得花重金帮你解约善后，愿意给你大制作电视剧资源，也是公司对你的考验。你应该好好抓住机会，让公司看到你的价值，对你我都好。”蔡铭看着陷入思考的乔奕，他知道乔奕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娱乐圈的残酷，想必你也见识过不少，所以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我也才能更好的帮你争取你想要的，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不是敌人，不是吗？”蔡铭带了那么多明星，知道他们的共性，都想往上走，乔奕更是一个野心家，他想要的更多，在这一点他们很相似。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蔡哥总要给我点时间。”沉默良久的乔奕终于开口，看着像是想明白了。

“蔡哥你带我的这些天，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上心，放心我不会自掘坟墓，我会用我的行动告诉所有人，我乔奕会站在最高点，让那些不看好我的人闭嘴。”乔奕眼神坚定地看着蔡铭，毫不犹豫将他的野心表露出来，他绝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