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的服饰,重宽袍长袖,褒衣博带,又秉承东汉的繁华、奢丽。
古装穿起来,繁琐,江诚真不习惯。
好在冬苮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将江诚收拾整齐。
穿好正衣,她又拎来一套狐裘,要给他套上。
因为要见客,怕他觉得失仪。边穿边解释道,“缪中庶子兄弟都不是外人。阿郎还在病着,穿暖点,别再冻着。”
“我省的。”江诚含笑回答。任她施为。
冬苮脸上微红,不再言语,仔细给他穿好。
阿郎的脾气,这几日,好似更好了些。往日这些话,可听不到他说出口。
心里想着,甜丝丝的。
这是一位好姑娘!
江诚心里也在感叹。
并不是,只几日,江诚就对她有了感情。而是藏在原身记忆里的浓烈回忆。
在记忆里,冬苮的存在,恰似一团微光。照亮原身司马炽黑暗的人生。
江诚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对原身的感官有些复杂。不再是单单一个历史名字和一串历史记载。
这是一个很悲惨的人!
悲惨的过去,即将悲惨的未来。
江诚要接受自己就是司马炽的既成事实。
过去无法改变,但那未来,江诚不接受。
他也不允许,这样的女子,再如历史般遭遇。原身不能改变,他要改变!
打开门,一股清冷空气迎面扑来。
张口就被灌了一口凉气,江诚没忍住,呛地咳起来。
冬苮连忙抚上他的后背,又给他把狐裘紧了紧。
慌忙间,两人的手触碰。江诚反手将小一号的手握住,暖和细腻。看到她飞红扑面,也没有松开。
女子的娇羞,这一刻,人间最美好。
江诚满脸笑意。
娇羞轻轻打了他一下后背。但没有挣扎,反而靠他更近些。
“乖冬苮,等孤王回来。”
江诚温声说道。
“嗯。”软软的鼻音,乖巧的回应。但反握他的手更紧,靠的更近。
多年的相依为命,虽已不在意到底以哪种方式陪伴他,但骤然得到如此直接主动表态,她也更加欢喜。
江诚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她恋恋不舍的眼神下松开手,走出温柔乡。
将近正厅,有些安静。并没有听到话语声。
江诚有些奇怪。
按理说,王延现在应该在替他招呼缪氏兄弟。
王延除了私亲是王舅,官面上也是王友,这是理应之职责。
缪氏兄弟,一个是太弟中庶子,一个曾是太弟左卫率。
虽说一个隶属豫章王体系,一个隶属东宫体系,但三人毫无疑问,都算是司马炽的臣属、亲近心腹。
这自然也不是三人初识。江诚穿来这几日,缪氏兄弟已然拜见数回。
久经宦海的三人,就算没话找话,敷衍,也不该出现这种冷场没话说的场面。
是什么让三人沉默无言?
江诚心中的疑虑顿时升级。那个浅浅浮现的念头,又浮出来。
他加快并加重脚步。
入了厅,三人已离席起身。
除了王延,两个三四十许年纪的中年人,就是缪氏兄弟。
江诚一眼扫过,将三人神情姿态尽收眼底。
看情况,果然,三人是没有多交谈。
厅内,气氛冷淡。
缪氏兄弟神色确实焦虑,带着些不安。王延则心神不宁,情绪不稳显得更严重。
他们已经说了事情?
江诚马上否定:应该不会。
如果确切是足够影响重大的事情,缪氏兄弟不会越过自己这个正主,先跟王延说。王延的身份,还不够。
而且如果王延得知,肯定早就坐不住,找他告知了。
也正是没有说,王延才胡思乱想。致使三人在厅中冷场。
江诚心下不由感叹,这个舅舅管家还可以,但这心态,其他事情就很难托付了。
他按下心思,率先打起招呼,笑容满面,“宣则兄,休祖兄,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宣则是缪播的字,休祖是缪胤。
“殿下!”
二人似乎才想起要拜见,急忙见礼。
江诚摆摆手,招呼他们坐下。
缪播还耐得住,回席坐好。缪胤有点急,还没坐下,又要站起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看看兄长,又看看江诚,似乎要催促兄长快说些什么。
“宣则,休祖兄何做此态?”
一旁侍女给江诚端上一杯酪浆。于是端起,抿了口,朝缪播笑问。
唔,味道还是很奇怪。
皱眉看了眼酪浆,轻轻放下。再看了看三人席上,也都有一杯。
这是一种奶制品。
自东汉以来,北地中原受胡风影响很大,食肉饮酪,本是胡人习惯,目前则十分盛行中原。
酪,更是如今显贵之家,待客常备饮品,居“五饮”之上。根据口味,有甜乳、酸乳,根据需要,还有干酪、漉酪等,可以长久保存。
缪播看缪胤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沉声道,“殿下,确实是有大事要禀!”
说完,没继续。
江诚眉目一扫,朝守在席前伺候的侍女们道,“尔等且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