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陈氏以家中人多,几房孩子长大了,房屋不够住为理由,把许有福一家五口人分到青瓦房后院的土坯房。
许有福心里有些想法,但是却丝毫不敢反驳。
多年以来在后娘手下讨生活的他,早已经习惯了后娘偏心她自个儿的亲儿子,他也习惯了沉默寡言。
刘氏心里也不乐意,一个“孝”压着,她也不能跟陈氏对骂起来,只能不动身搬东西。
陈氏天天指桑骂槐,句句暗指许有福没有儿子,命中注定是绝户。
刘氏听着那些一句句戳人心窝子的话,白天她还能无动于衷,到了晚上,她就再也无法忍住。
这时的刘氏已经三十,已经七年没有开过怀,要再想生育,似乎很渺茫。
许有福看着形同行尸走肉的妻子,想起半夜三更妻子偷偷的哭泣,他丢下地里的活,开始搬家。
许有福嫁到上林村的大姐许阿娇从旁人口中听说了这事,特地过来为许有福打抱不平。
面对许阿娇的责问,陈氏坚称这是她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出嫁女来说七道八。她才是许家当家人,她有权利这么安排。
陈氏叉着腰,扯着嗓子喊:“你一个生不出儿子的绝户头,你家谁能给你爹烧香?给他烧香的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分我们的房。”
“把你那短命娘的屋子就给你们,有个遮风挡雨的就不错了。生了几个贱丫头,还妄想我的青砖房?”
许阿娇冲上去跟陈氏干了一架,许有福拉都拉不住。
许有福差点把牙齿咬碎了,一根扁担生生被他折断了。
刘氏自作主张去族长家,恳求族长出面。
最后在族长许老太爷和里正的调停下,许有福一家被分出去了。
按照规矩,父母双亲一般跟着长子,由长子得大部分家产,并负责父母的生老病死。
但是,许老爹已经去世,陈氏又并非许有福的亲娘,她自然更愿意让自己亲儿子养老。
许有福这么多年在继母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也了解她的行事,在大姐的催促下,刘氏期望的眼神中,签了分家文书。
他分得三间土坯房和一亩水田,一亩地,五十斤糙米,一口裂了缝的铁锅,一个他们几口人用着的木盆,还有就是自家人用的两条棉被和五副碗筷,碟子都没有一个。
许有福每月给陈氏一百文养老钱。
里正写好分家文书,记下条条框框,陈氏和许有福按下手印,见证人有里正和族长。
从此,许家一分为二。
当初,听了许家的旧事,许月季还真的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太狗血了。
俗话说:只要有人类,就有利益冲突,只要有利益,就免不了斗争。
看来以后在这个新地盘的日子免不了鸡飞狗,但愿不要太过分。
更让许蔷薇无语的是,她终于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成了许月季的了。
因为许月季死了,而且她在原来世界恰巧也死了。
许月季看着阿姐洗完碗筷,切了一把野菜去喂那三只一两斤左右的母鸡,再拿起扫把打扫院子。
许芙蓉发现月季总是盯着她转,一脸担忧地问:“月月,你怎么总是看着我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月季一听有戏,赶紧摇头,对着阿姐撒娇地说:“阿姐,我都闷得要发霉了,天天在家,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
边上的许丁香一手握弓,一手拉箭,做出准备发射的姿势,说:“大姐,我们去后山吧,阿爹要我天天保护二姐,我的弓箭也发霉了。”
许芙蓉有些犹豫,毕竟大妹妹额头上的血痂还没掉落呢,阿娘出门前还交代过了阿妹的头不要受凉,也不要走远。
“阿姐,我们就去后山看看,不去远的地方。”
她见阿姐并没有动容,又说:“再说了,家里的野菜不多了,勉强够中午的,难道晚上要饿肚子吗?我饿肚子没关系,二姐可饿不得,郎中说了二姐需要吃点好的,我们没办法给她大鱼大肉,总不能让她连野菜都吃不上吧?”
许月季听了她的一番话,呵呵一笑。
要不是她多活了三十多年,她可能就忽略了丁香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向往,她可能就真的信了她。
但是许月季也是早就想出门想得不行。
她赶紧连声哀求阿姐,说:“阿姐,我也想去,我们多挖一些。我不想饿肚子。”
这些日子,天天吃野菜粥,吃得她脸都发绿了。
最重要的是,她总得出去看看这个新世界,探索一番。
因为挣大钱之前,得先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