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足急忙奔出房间,上马车,远远跟着齐国车队,确定一行人往莒国去了,才驱车返回。
下车时不忘检查停放车辆的院子,甚至还去齐国使臣的房间看过,确定只有侍者在打扫卫生,宋足才返回禀报,并提醒姬柔去见姒吕。
这次姬柔不敢托大,盛装而行,给予姒吕最大的尊敬,让姒吕受宠若惊。
“鲁使前来,可是还有事教寡人?”
寡人,指寡德之人,是为了提醒国君,他的德行还不够好,以后还要做得更好,乃谦辞。
“柔此次前来,是为了联合杞国,一起反对齐国的暴虐。”
我才投降你就叫我造反,这降岂不是白投了?
姒吕想都没想,摇头拒绝,就连忿忿不平都忘了,落在姬柔眼里,正是惧怕的表现。
姒吕从不演戏,他都是玩真的,所以不管姬柔也好,高傒也罢,都被他骗过,真的以为假,假的以为真。
只要人是货真价实的不聪明,聪明人就无法预判他姒吕的真实想法。
“杞公无需担忧,”姬柔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微笑道,“柔并非让杞公撕毁国书,杞国依旧是齐国附庸,只是在未来时机成熟之时,杞公能支持鲁国,以报今日齐使胁迫之仇。”
姒吕这才反应过来,我要演戏啊,刚才都忘了这回事,会不会影响我儿的计划?不行,待会儿得问清楚。
恢复理智的姒吕想起姒安教的话,特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杞国微弱,不敢忤逆上国。”
这句话意思很简单:杞国菜鸡一个,不想打高端局,要么别叫,要么砸钱帮忙,让菜鸡看起来别那么菜,否则不如混吃等死。
“杞公放心,我大鲁会赠与杞国兵仗和其他物资,并在杞鲁边境驻军,保证随时能够支援杞国。”
驻军?我儿没说有这个条件啊?既然没说,那就统统拒绝。
“万万不可,”姒吕连忙拒绝,“上使只需多支援兵仗农具即可,驻军边境只怕、只怕……”
姒吕没想到理由,反而是姬柔替他想好了,“若是驻军边境,齐国只会更加重视杞国,会将杞国置于危难之中,柔失言了,还请杞公宽恕。”
姬柔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驻军可是要花大钱的,他姬柔可没权利决定,一时嘴滑,险些酿成大祸。
更何况在杞国边境驻军,怎么看都有捋齐国胡须的意思,甚至可能导致齐鲁打起来。
这个想法太危险了,还好杞公胆小回绝,否则就不好收场了。
“无妨无妨。”姒吕又出汗了,那擦汗的模样,任谁都不相信,姒吕居然也有自己的花花肠子。
大方向谈妥,接下来是具体给多少,姒吕按照姒安的说法——犹豫不决,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任由姬柔自己说。
如此,才能利益最大化。
自己开口,要多了,惹人厌恶;要少了,不划算,反正是姬柔在求杞国,他会自己退让到鲁国的底线上,甚至让鲁国的底线灵活后退一些,何必多此一举?
谈拢以后,姬柔也不多逗留,出门直奔鲁国而去,姒吕也直奔后院,姒安的住处。
详细说过一遍,姒吕问道:“阿翁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阿翁确定没考虑过?”
“没有,张嘴就说了,说完就后悔了,都是阿翁的错……”
姒安惊呆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靠天吃饭运气流?别管过程对不对,答案对就完了。
他忽然觉得,就算没有自己,自家老爹也能活得好好的。
老天追着喂饭的人,不一定能吃多饱,但肯定饿不死。
“阿翁放心,拒绝驻军是对的,一开始就说万万不可也是对的,比标准答案都正确。”
“我儿别骗阿翁开心,杞国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回事?居然觉得这位老爹莫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