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做饭洗衣服,会打扫卫生,会努力赚钱,在床-上也会配合师兄,做什么都可以,要是哪天…师兄腻了,喜欢女人了,我也可以留长发穿钗裙,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不会的,我可以学,师兄能不能……”
“弱水三千,只取我一瓢饮?”
怀昱能清楚感受到肩颈裸露出的湿润,那是逐尘淌落的泪水。
贴近耳侧的啜泣声告诉他,他又把他爱哭的小师弟弄哭了。
轻软委屈的哭腔轻轻撒娇:“师兄,求你啦。”
怀昱心中刺痛,眼中一片茫然。
恳求自己的是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弟,是他血缘之外,最亲近爱护的人。
他或许应当可以应下的,但这个好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未来之事他窥不见,他不想最后还是辜负了人家。
诺不轻许,故不负人。
况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生在皇家的他从没想过的。
或许,如今的祸端,早就埋下了。
他素来是个心软的人,最不想让身边的人伤心难过,可他总是在做着不断伤害他们的事。
他分明不该这样的,但最后还是造就了一桩桩的伤心事。
颈间湿润,逐尘又问:“师兄,你是不是更喜欢他们?”
怀昱唇张了又张,最后只吐出两字:“不是。”
他也曾自问过,他到底是更喜欢谁,但结果总将他推向更深更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上去。
他对情爱本就愚钝一些,也不曾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爱。
他于逐尘,怜以之形貌,悦以之声色,赖以之长久,他曾私以为,若他荣登九五,逐尘作为独属于他的国师,要终生伴君侧,死后还要葬入帝陵中的臣堂,一同与他在地底下长久。
终归是相守相伴数十年,这其中是以君臣相称,以兄弟相称,或是以更亲密的枕边人相称,都是无妨。
他于不秋,起初同情怜悯居多,怜他生命凋零子夜风霜侵蚀,怜他孤苦无依,形单影只。
后来相守相伴,习惯了对方阴郁冷淡眉眼之下的温情,习惯了每夜互相依存的相拥,虽后来因重驰和逐尘的出现,让不秋患得患失,性情冲动癫狂,但怀昱也不曾嫌他憎他,只当……
只当是自己的出现救了少年人于水火,但却又带来风雨雷电,让人饱受折磨,将自己画地为牢,困在方寸温暖荆棘中,分明被尖刺所伤,疼痛中还是要攥住那曾属于他的温暖。
怀昱很愧疚,冷不丁又想起他打不秋的那个巴掌来。
至于阿默,他起初救阿默,只是觉着这乞儿眼睛像师弟一样,干净澄澈,没有贪欲。心中也是年少意气,想证实自己就是那惊世伯乐,定能寻得来一匹世间少有的千里马。
阿默面丑声粝,垂首低卑,却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只当阿默是千里马,是他的刀剑,是他证实自己真知灼见才能的器具。
他对阿默,只有主仆情谊,多的,也就没有了。
可如今来了现代,他才发现,他原本对阿默的情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或许是在他第一次知道阿默自刎殉主时。
在重驰说“你永远是我的殿下”时。
在重驰红着耳朵低头亲他时。
在重驰揽住他,说出阿默永远不敢说出口的炽热情感时。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他的千里马,其中情谊,早就不同往昔。
和几人相处的往事在脑海中快速闪现,各种复杂情感交融混合,每想起一个画面,就给这锅情感添一分调味,直到,情谊粘稠,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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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
弱水三千,他难取一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