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叙片刻,张绍便与樊建一同告退。
刘谌欲亲自相送,却被张绍婉拒。
出门后,张绍忽然回首问道:“殿下未伤,臣该如何禀报陛下?”
“孤的心,伤了。”
刘谌背着手仰面轻笑道。
张绍愕然,旋即自嘲一笑,脚步轻快,与樊建联袂而去。
白日灼灼,大汉将亡,怎不伤心?
松风鸣,梧桐落,园中竹叶飘。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谌行至园中的青石棋盘前,捻起一颗白子,落在了天元之位。
刘谌知道,能让樊建与张绍为自己做一件事已经不易。
毕竟他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
想要掌握大权,还得步步为营。
侍中张绍自宫中来,一句也没有提到那个羽林左部督费立。
想必是他在向皇帝禀报之时,略去了费立向杜阳下令兵围王府之事。
不过这也在刘谌预料之内,张绍想明哲保身,自然不会与谯党结怨。
费立,尚书郎,羽林左部督。
刘谌又提起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之侧。
此人是谯周的臂膀,掌握着羽林军左部一千羽林郎。
卫将军诸葛瞻出征绵竹之时,带走了羽林军右部,右部督李球也殉国而死。
谯党掌握了内军兵权,自己也得想办法有一支可以引以为援的兵马才行。
有了兵马,才有底气。
硬实力是一切谋划的根基。
可是他又不会撒豆成兵,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招募部曲。
这时,安平王刘辑走来,见刘谌发呆,轻轻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
“王兄,船已备好,今夜亥时自车官城码头出发,走水路往都安,在都安可停留半个时辰,辰时前便可返回。”
“善!来得正好,有事问你。”
“王兄请讲。”
“眼下五校尉所任何人?”
五校尉,乃是长水、射声、步兵、屯骑、越骑,总共五营兵马,负责成都守备治安。
安平王闻言,便知刘谌之意,遂不觉一叹。
“就在昨夜上朝之后,掌校秘书兼步兵校尉习隆被连夜罢免换人,接替者,是谯周的党羽,参军狐宪。”
刘谌脸色一变,坏了,自己慢了一步。
谯周奉旨摄政之后,第一时间便先将掌管成都城门的步兵校尉给换了他的人。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掌握了城门,就掌握了信息出入。
还好昨夜自己一把大火然后奉旨出城,不然可能连城门都出不来了。
“其他几人呢?”
“除了屯骑校尉宗老将军与射声校尉向充,其他都已不在朝廷掌控之内。”
“宗老将军......宗预?”
“正是。”
刘谌心中一喜,宗预可是季汉重臣,但转念一想,宗预现在已经年逾七十,恐难倚靠。
“向充又是何人?”
“中领军向宠之弟。”
向宠?!
刘谌一愣,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也。
这位可是出现在《出师表》上的人物,想来其弟也当不差。
如此看来,自己能打主意的只有宗预的屯骑营与向充的射声营。
但眼下群狼环伺,朝野敏感,自己该如何接触这两位领兵之将呢?
想到这,刘谌不禁又犯起了愁。
嗯?
等等,向条?向充?
刘谌连忙回首追问安平王道:“向条与向充是何关系?”
“堂兄弟。”
“原来如此。”
刘谌心中大喜,难怪御史中丞向条敢当堂挥打杜祯,原来是有倚仗。
拉拢向充,或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