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安歌带着采莲去老夫人院中用膳,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四姨娘蒋心柔,还牵着她六岁的儿子—苏致意。
蒋心柔虽只是一位庶女,到底也是出自书香门第,淡妆素裹,却更显得气质秀雅绝俗。蒋心柔因着身份,在这相府中人微言轻,但她不争宠不出头,对谁都是冷冷的,倒也能在赵玉容和吴秋月的夹击下安然度日。苏安歌与这对母子并未有过多交集,只依稀记得苏致意满月时生了一场大病,是沈芙蕖救了他的性命。因此蒋心柔对她一直也是温和有礼,不似对别人那样冷傲。
苏安歌伏了伏身子,“四姨娘安好。许久不见二弟,愈发长高了。”
蒋心柔淡然一笑,“听闻大小姐在安华山遇险,本想去看望,老爷却嘱咐我们不让去叨扰。”
苏致意也走到苏安歌身边,拽着苏安歌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大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看着苏致意可爱的模样,苏安歌也露出难得的笑容,“已经大好了,起风了,我们快进屋子里吧。”
进到室内,二夫人和三姨娘已落座,苏星楚和苏淼淼围坐在老夫人周围,正把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众人无视苏安歌的到来,苏安歌径直走到老夫人面前,轻轻一伏身,“祖母安好。”便转身落座。
“大姐姐好大的架子啊,最后一个来的还不好好跟祖母行礼。”开口的是苏淼淼,是府中最贪吃贪玩、不学无术之人,相貌平平却又最爱打扮,每次出门恨不得把珠翠金钗插满头。可就是这样一个蠢笨又一事无成的庶女,前世仗着自己深受老夫人宠爱,可没少欺负苏安歌。
“大姐姐昨晚在安华山待了一夜,身体疲累的很,多睡一会儿也是无妨,还请祖母不要怪罪姐姐。”开口的是苏星楚,看似处处维护苏安歌,但字里行间却是重提苏安歌昨夜未归之事,老夫人最是迂腐古板,对苏安歌一顿责罚是免不了。
“还不跪下!”老夫人果然发难了,“没有亲娘教养真是越发放肆了,竟敢一夜不归,你是想毁了苏氏女眷的声誉吗?”
苏安歌淡定地跪下,“祖母教训的是,请祖母责罚。”她并未开口反驳,算一算苏汉文也该从宫中回来了。
“老夫人,不如先罚她去祠堂思过,把女训女戒抄个几十遍,以儆效尤吧。”开口的是三姨娘吴秋月,捂着嘴笑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老夫人,求您轻罚。困在山中一夜,山匪出没,又多野兽,安儿怕是受了惊吓,也算是受罚了。安儿既已养在我的名下,千错万错都是媳妇教女无方,要罚就罚我吧。”二夫人“扑通”一声跪在苏安歌身边,痛心疾首的说道。
苏安歌心里暗自发笑,赵玉容口口声声为自己辩解,却丝毫不提法显大师与抄写血经之事,又提到“山匪”,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前世她竟被赵玉容如此拙劣的演技骗得团团转,还认贼做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正当这场大戏演得热火朝天之时,苏汉文回来了,推门进来时眉宇之中尽显得意。苏安歌心中推算,前世此时洪水已退,想必苏汉文也不会再遭皇上叱责了。
苏汉文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玉容和苏安歌一头雾水,急忙向两人走去。赵玉容以为他是来扶自己起身的,泪眼婆娑地看着走过来的丈夫,悠悠抬起一只手。
不料苏汉文却直接无视,径直走到苏安歌面前,将她扶起来,“安儿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再说。”
不仅是身旁的赵玉容,屋内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苏汉文向来最疼苏星楚和苏致远,对其他子女少有关爱,如今这慈父面孔还是面对最不受宠爱的苏安歌,足以令人惊掉下巴。
老夫人最先开口,“大姑娘昨天一夜未归,辱了苏氏女眷的名声,必须得狠狠罚过才能让她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