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李善仁便安静地靠着墙角坐下,单膝竖起,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脑袋慢慢地合上双眼,只留下两条眼缝。
他其实挺累的。
教堂和集市本来就离他栖身的小巷挺远,李善仁还两头都跑了一趟,然后又帮埃布尔收拾摊子,耗费了不少体力,再走回这里,一趟下来,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他只感觉全身疲惫,恰逢现在又到了午后,偶尔会睡个午觉的李善仁理所应当地困了。
他微微打了个哈欠,扭头瞅了眼小女孩可爱的睡颜,随后眼皮子相互大战了一场,终究是不敌睡意,彻底闭上黑色的眼眸,沉沉地睡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犹如奔流不息的江河。
等李善仁耷拉着脑袋醒来时,天空已经微微黯淡了下来,本就阴暗的小巷更加漆黑了。
李善仁揉了揉睡迷糊的脸庞,随后想起来自己的铺盖上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只见铺盖上已空无一人,那位穿着冰蓝色连衣裙的可爱小女孩却是不知道何时离开了,居然没有惊动睡梦中的李善仁。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睡得太死了。
作为曾经的躺平大师,李善仁在睡觉这方面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睡得死,曾经的他为了上早课不迟到,给自己连续设了七个闹钟,结果最后闹钟响完,李善仁没醒,他那三个冤种舍友全部被迫起床,然后怒不可遏地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李善仁给扯下了床。
“走了就走了吧,看到我一陌生流浪汉睡在旁边,估计是害怕了吧。”
李善仁很豁达地把之前想将小女孩送去孤儿院的打算给放下了,毕竟人都走了,他还计划个什么,本就是萍水相逢间随手帮衬的想法,该放则放,摆烂达人根本不会计较这些。
天色已经不早了,靠着冷硬的红砖墙睡了一个下午,李善仁都隐隐有些头疼了,他不打算再睡下去了,得去找点事做。
贴着墙壁站起,伸了个懒腰,中午吃的那个大号苹果十分耐饿,肚子暂时还感觉不到空旷,李善仁决定出巷子做一些一个月以来的日常学习——逐个辨识这个世界的蝌蚪文。
身为一个文化人,他非常清楚,想要混得好,不识字是不行的,不识字的话,等到签契约签合同的时候,可能会碰到被人卖了还傻笑着帮人数钱的蠢事。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其他能力挣钱,但李善仁却还是选择暂时蛰伏,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流浪汉。
不然的话,他早就找个酒馆尝试着通过讲笑话或说书来赚取酬劳了,毕竟这样的工作只用动嘴,用不用写字。
得益于高中时期,他那语文老师对全班的魔鬼训练,班上每个人每学期都必须上台来一段演讲,有时候每学期还不止一次,导致他们班里出来的人在上台后根本不怯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那会的李善仁早就是个喜欢摆烂的懒人了,根本不想自己写稿子,于是就去找了些冷门的脱口秀和笑话,把里面的内容抄录背诵,等到他上台时就照模照样地演绎出来,常能逗得全班哄堂大笑。
那时的李善仁还觉得自己挺有表演天赋的,如果将来考不上公职,也能考虑通过录制视频当个搞笑博主来糊口。
可谁知道自己打完游戏,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而自己曾经被挖掘出来的天赋或许能以另外一种方式派上用场,真是人生无常......
李善仁从铺盖上扯下一块相对完整的碎布,把怀里剩下的那个奶油果包裹起来,随后从墙边找到几块松动的红砖,将它们一一抽出,露出一个四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这个隐蔽的空间是李善仁自己花时间和力气用石头慢慢切割砖石,硬生生掏出来的,顺便也利用它们把石头给磨尖了。
当然,他能干出这事,其中有部分原因也是这个世界的砖屋建得没有蓝星现代那么牢固,同时或许是为了建筑的稳固,这里的人把墙砌得比较厚,纵使被李善仁偷偷掏空一部分,也完全察觉不出来。
有些时候,李善仁有食物多出来时,就会储藏在这里,一方面能避免被人偷盗,另一方面里面相对阴凉,可以延缓食物的变质,当然,延缓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三天饿九顿的李善仁也没机会用到这个地方就是了。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其他流浪汉根本不会光顾我这个地方,但那个小女孩却是来过了,还是谨慎点,万一这唯一的苹果被人薅了,真是没地方哭去。”
李善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抽出来的红砖再重新塞回去。
是的,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在提防那个小女孩。
对方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很有可能依旧在城里流浪,如果她没被教堂里的人抓去孤儿院的话。
这样一来,那个小女孩说不定会再次光顾李善仁的小窝,到时候若发现了李善仁的奶油果,那他辛辛苦苦得来的食物说不定就不保了。
这么做倒不是说李善仁性格吝啬,连个苹果都不愿意让,只是李善仁十分清楚,他和小女孩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小女孩再不济,凭那副可爱的长相,也能被孤儿院或修道院收养,而李善仁此时是在温饱线上挣扎求活的流浪汉,孤儿院和修道院可不会管他的死活,没了这个奶油果,或许几天后他就是饿死小巷的下场,他们之间不可同一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