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轮明显,银河现影,晚风淅淅,万籁声宁。
纤瘦的红烛火光妖冶,魏渊盘膝坐在临窗的草席,手里捧着书籍,烛光映照在他矜贵的脸庞,风度文雅。
魏渊习惯在万籁声宁之际,品茶,读书…他的家具都不是凡俗种,可见一斑:
黑胡桃木雕花大案,天青茶盏釉色极美,几案一角放着巨大的哥窑花瓶,插着花团锦簇的娇嫩白菊,另有随手把玩的错金独角瑞兽貔貅一对。
“师傅,活儿都干完了,我可以回家了吗?”江韵婉恳切道。
“属鸡的?天黑就钻窝,把白天我教你的曲子,唱给我听听。”魏渊临时查验,突击检查。
江韵婉略显局促,又心不在焉,结果可想而知,唱了两句就忘词了。
“怎么唱的,对吗?再来!”魏渊呵斥道。
“金玉奴,我座闺房,无精打采…”江韵婉哼唧着曲子,却完全不在音调。
“唱成这个样子,还想这么早回家?!”魏渊愤然指着江韵婉鼻子骂道,随即抄起戒尺,便要打手心。
此情此景,江韵婉颔首低眉,不敢直视那双严厉的目光,麻木的伸出手。
魏渊扬起手臂就要打下去,定睛一看,江韵婉的手心已然布满了鲜红的血痕。
魏渊举起来的手臂缓缓落下,他的神色错愕,叹道:
“恨师傅吧。”
“我为什么会碰你?我为什么会收你?”
江韵婉微微仰起头,露出胆怯之色。
魏渊一下子泄气了,转身说道:
“没事儿了,你走吧。”
“师傅,我走了。”
路过偏房时,铃音一如往常那般依靠在门槛旁,冷眼凝视着江韵婉。
“铃音姐,我走了。”
铃音傲娇的撇头,嘴角一撇,冷道:“走吧。”
次日清晨,魏渊背起长琴,江韵婉拎着行礼,就要去劝业场出摊儿了。
此时铃音正在刷碗,忙的跑过去,恳切道:“师傅,带我一起去吧。”
“你不用去,在家收拾收拾,中午去送饭就行了。”魏渊不屑的语气道。
“我跟你一块去收钱…”铃音一再恳求。
“不用你去,有婉儿就够了。”
望着师徒俩远去的背影,铃音心中升起孤单落寞之情。
铃音于江韵婉恰恰相反,铃音热爱着唱小曲儿,但嗓音不够格,因此魏渊不搭理她,从来都把她当丫鬟使,并没有师徒情分,如江韵婉那般,规规矩矩的行三跪九拜大礼。
拜师当日,铃音对江韵婉的嫉妒油然而生。
“梁山伯不知道那祝英台,他是位姑娘…”
三尺戏台,魏渊端着二胡朗声清唱,声情并茂,十几年的唱功彰显无疑。
在旁有位中年女人,她的乐器是古典的杨琴,胡桃木的主架之,冰蚕丝制的二十八根琴弦,勾勒出v字形构架。
捏着兰花指,捻着小木鱼,律动的敲击琴弦,琴弦产生共鸣,发出清脆的声音,宛如雨点敲打荷叶。
以江韵婉现在的水准,台演出显然还不够格。只能在台下打杂。
耳濡目染,增长经验。为将来台表演打下基础。
就在此时,场外走进来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她的相貌柔美,皮肤白皙,乌云巧迭盘龙髻,如灼灼青莲绽放。
穿着一袭月白色旗袍,勾勒出玲珑浮凸的身段儿,鹅黄色披帛云纹繁复,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风韵。
她默默的坐在了最后排,默默的注视着台的魏渊,那双水润眼眸,含情脉脉。
听小曲儿的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她的穿着打扮,显得格外出众,吸引了魏渊的注意。
又或许是念念不忘,魏渊在台表演的同时,在茫茫人群里,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