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打他了!”
“你说什么?”
“他先打的我,我实在是受不住,就还手打他了。我出手打了师傅,不能回去了。”江韵婉柳眉颦蹙,委屈的样子。
“你这孩子想把爹气死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么能打你师傅呢?!”王大福气愤。
“活该,他一个臭卖唱的,成天打我。”江韵婉不岔道。
“你住嘴!”
“本来就是,一个臭卖唱的下九流,他在打咱个试试!”喜子永远向着她说话。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王大福也不是个硬要赶鸭子架,强人所难的人,动粗不是他的习惯。
“爹,只要你别让我学艺,让我干啥都行。”江韵婉明亮的大眼睛,秋波流转。
“闺女啊,你刚才说的话错了,大错特错。”王大福眸光深沉,大义凛然的样子。
“咋就错了?”
“你看不起你师傅,说他是个臭卖唱的。”
“你不知道,你师傅也是大户人家出身。”
“我才不信呢。”江韵悄声道。
“你去问问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师傅流落到咱们这儿以后,家里人来找过他了,大家伙都知道,穿着洋衫,坐着洋车。”
“可你师傅就是贴了心的不回去,你看见他们家使唤的丫鬟了吗,就是那个铃音,那就是他们家里送来侍候他的。”
江韵婉满脸狐疑:
“我还是不信,他家要是那么有钱,干嘛出来卖唱啊。”
“他若是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阔少爷生活,人人艳羡不已。为啥要抛头露面,风里雨里的出摊卖唱,背地里还要忍受众人的耻笑。属实是匪夷所思。”
王大福轻叹道:
“嗐,这我就不懂人家的心思了。”
“可你师傅对你这么好,你能懂你师傅的良苦用心吗?”
“他对我好?他差点没把我打死!”
“你懂什么,玉不琢,不成器,他是不想一块好的璞玉,毁在手里。”
“俗话说得好,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凡是卖艺的那个肯把技艺传给徒弟啊,徒弟出师了,师傅就没饭吃了。”
“你不是跟你师傅在劝业场混饭吃吗,劝业场那儿学徒多了,那个学艺不是靠着偷学啊。”
“而你自从拜入他的门下,人家绝对是倾囊相授,你却不知好歹。”
“他的丫鬟铃音,勤勤恳恳的侍候他近十年,都未曾入的了师门,想学都学不了。”
“由此可见,他对你的偏爱。”
江韵婉沉默不语。
王大福接着道:
“魏先生在跟我说了,他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块学唱小曲儿的好料子,他是因为你不好好学才打你的,这样的师傅你那儿找去啊,可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咬师傅一口。”
“婉儿啊,你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跟父母走散了。”
“现如今混迹江湖,你得学会识好赖人啊,知道谁对你好,谁对你坏。”
“那些对你好的人,可不要伤了他们的心啊。”
“反正手艺都是自己学出来的,你要是不愿意学,也没人会逼你。”
“可魏先生你不能伤了他,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马回去给师傅道个歉去。”
虽然王大福没有啥文化,是个地地道道的老百姓,却深的处世之道,一番话意味深长的,全是大半辈子积累的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