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雁翎说道，“他才22岁，比我小了整整4岁，——我不接受比我小的。”

“打击一大片呐。”

乐风抬头望屋顶吹口气。

“你什么意思？”

“我这刚燎起点火苗，就被你一盆水浇灭了。”

“正经点，——你才17岁，我把你当弟弟的。”

黄雁翎将一块毛巾捻湿了，头发上还有水迹，乐风就回自己房间再拿块干毛巾过来给她。

“你呢，”

黄雁翎继续捻着头发问，“喜欢城里生活吗？”

“不喜欢。”

乐风回答得很干脆，“我这辈子都不会到城里定居的。”

“为什么？”

乐风便依据现实，有理有据地描绘了一下未来的城市生活：

反城知青有一千多万，再加上以后每年毕业的大中专学生，这些人再结婚生孩子，城市里的人口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拥挤，工作会越来越难找，有限的资源大家争来争去，争得你死我活的，很恐怖，工作上要争，孩子上学也要争个好学校，吃的穿的住的都想比别人好，就这么争一辈子，争到死。很恐怖也很无趣。

再者说了，城市人口一多，国家不可能给每家每户都分一套房子吧，国家哪来那么多钱，最后估计还得自己掏钱买房，买房可不是咱们农村买把锄头，你想得多贵啊，买不起就得问银行借，借了就得还，然后每天辛苦工作除了养家糊口，还得还上银行的钱，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乐风前世的生活经历，所谓大都市的生活其实就是活着，卷，各种卷：卷工作，卷房子，卷车子，卷孩子上什么学校，卷孩子上什么补习班，卷加班，卷老婆包包，卷朋友圈……

挣钱只是为了卷。

挣钱就是用来卷的。

钱多钱少都得卷。

挣钱多的大卷。

挣钱少的小卷。

活着就得卷。

“这辈子再也不去城里卷了，”

这是乐风重生之日便有的决定，“爱谁卷谁卷去，反正老子不卷，闲了看看天上的云卷，不香吗？”

去城里打工，更是永远不可能的。

一定得留住农村户口。

“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吗？”

“不信你往后看。”

黄雁翎望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青年，有种莫名地错觉，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在听长辈的训导。

第二天一早，乐风陪着黄雁翎去美华医院拍了X光胸片。

结果证实：右乳10点处存在一个直径3mm的钙化点。

但因太小，无法做出明确的病理判断。

建议手术，或者明年随访。

黄雁翎选择了后者。

“等过完年再说吧。”

黄雁翎开始情绪低落起来。

在回旅馆收拾东西准备退房的时候，黄雁翎终于是绷不住了。

“都怪你，都怪你，”

她双臂挥舞着像键盘手那样敲击在乐风后背上，“你的手不老实，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事。”

“迟早会知道的，”

乐风翻身扳住她肩膀，“早点知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