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遇到了风哥,有一天他找到我,对我说,‘匡月,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听仔细了,风哥是请求我帮他,我当时就懵了,我特么就一街头小混混,风哥要我帮他,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风哥当时对我说‘你能翻墙捡废铁,说明你身手矫健,是干技术活的一把好手,’
“‘你能把握厂里扔废铁的时间,说明你有商业嗅觉,有竞争意识’
“‘你能给大家买糖吃,买鸡杂面吃,说明你心胸开阔,是个热心肠,能交朋友,能团结周围的工友,——所以,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当晚回到家里,我哭了一整晚,外婆一直守在我身边,陪着我哭,
“我匡月长这么大,从没想过有人会请我帮忙,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被人尊重是个什么滋味,我哭的时候只是觉得很激动,后来才慢慢明白,那就是一种被人尊重的滋味,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的几个年满16岁的跟班也都随我一齐进了安心厂上班,
“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工厂要招个工人是多简单的事,后来我慢慢明白了,风哥当初请我帮忙,目的只是想给我另一条路走,
“从那天起,我就叫他风哥,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尊重过我的人,——虽然我的年龄比风哥还大几岁,
“小壮,你进厂的时候是我手把手教你做事,那你知道我进厂的时候是谁手把手教我的?
“是风哥。”
“我知道风哥很能干,”
小双插话道,“可没想到他这么能干。”
﹒
水兰街42号
“纸包不住火,”
姜守义对乐风说道,“迟早的事。”
“本来想平安度过高中生活的,”
乐风说道,“明天去理个发,剪个板寸。”
“我才冤枉呐,”
姜怀喜说道,“每次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我都激动不起来,因为我提前就知道答案了,真的好没劲啊。提前嘛还要一直憋着,什么都不能说,憋死我了。——你得陪我精神损失费?”
“10碗冰粉?”
乐风大方道。
“成交。”
姜怀喜笑道。
“要不我看这样吧,”
姜守义说道,“以后小乐身上有什么事,就别让你提前知道了,也让你后知后觉,激动激动。这样总行了吧。”
“那你们明明知道又不告诉我,也难受啊。”
“我们不难受,也不觉得有什么精神损失。”
“那你们还是告诉我吧。”
﹒
公社办公室
赵万和喝口茶,一手举着报纸,喃喃道:“以后怕是请不动喽,”
……
三河坝小学校
课堂内。
乐云今天第十五次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乐云,你说说,如果是你哥来解这道题目的话,他会怎么解?”
“老师,我不知道。”
“你再想想?”
“老师,我真不知道。”
“好吧,有其他同学知道吗?这道题,当年乐风同学是怎么解的?”
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
音乐课堂。
乐荷又被老师叫到名字,乖乖站起来。
“乐荷,”
老师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很有音乐天赋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今天这首《读书郎》就由你来领唱好吗,注意吐字清晰一点哦。”
“嗯。”
歌声在教室里回荡:
小嘛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先生骂我懒哟,没有学问那无颜见爹娘
啷里格啷里格隆咚锵,没有学问那无颜见爹娘
只怕先生骂我懒哟,没有学问那无颜见爹娘
……
﹒
信用社
办公室内
“好险,”
刘金鑫看过报纸,说道:“还好,亡羊补牢,不算烧冷灶,不算烧冷灶。”
柜台
信贷员和会计。
“我当初怎么说来着。”
“给他一把枪,他能解放YueNan。”
“S大林来了都想跟他当警卫员。”
“还得加上Q吉尔他才得答应。”
“才18岁就跟市长握手。”
“想起来了,我们的贷款他啥时候还啊?”
“他就算不还,你还好意思跟他提啊?”
“现在想起来啰,当初他敢在那张贷款单子上填写20万,是真的胆识过人,我们公社的万元户刘义庆只敢填2000元,等于是起步就直接百倍碾压万元户了。”
“何止百倍,照现在这个架势,恐怕千倍都不止。”
﹒
供销社
几位营业员把报纸摊在柜台上。
“从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这娃不是一般人。”
“你看他那双眼睛,”
“眼睛怎么了?”
“你不觉得闪闪发亮吗?”
“本来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呃。”
“还有那鼻子,多挺刮。”
“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挺刮的鼻子呐。”
“还有这嘴巴,耳朵,一看就是富贵相。”
“皮肤也好……白……好像不是很白噢……”
﹒
路上
孙桂英正挑着一担新米从大队部往家去。
“孙嫂,挑米呢。”
“可不,刚在大队部打的新米。”
“我正好也经过大堰塘,顺路,帮你挑吧。”
“不用麻烦了,一点路一会就到了。”
强行夺过孙桂英肩上的扁担。
“孙嫂,听说你家二娃都跟市长握上手了?”
“那有啥呐,握谁的不是握,握了市长的手还能长出金子来?”
“你家二娃的手本来就金子做的呀,听说上千万呐?”
“尽瞎说,我家二娃还欠着信用社5万块没还呢。”
……
乐风家
有社员赶着一头黑毛种猪从乐风家坝子里经过,扬声问道:“乐三,你家二娃跟市长都握上手了,你还捣鼓锄头干啥?”
锄头松了,乐代山把锄头往坝子边石牙子上撞紧实,闻言抬头回道:“锄头可是吃饭的家伙什,握个手咋了,还能当饭吃啊。”
“锄头我家也有,一千把锄头也不顶跟市长握个手。”
“要我说呀,跟市长握一千次手,也不顶一把锄头一个背篓。”
黑种猪在坝子里转圈圈。
“我觉着吧,你家这几间茅草房得搞整一下了,”
那社员又说道,“得换瓦房。”
“二娃不让动,”
乐代山回道:“说是以后他来搞,要搞个什么一步到位。”
“啥叫一步到位?”
“一步到位,就是想到哪儿去,只要一步就到了。”
“那不成孙猴子了吗?”